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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水邊的月亮〉   陳  填 

水邊的月亮             利玉芳

喝倒采的手勢

一把走火的槍

射傷水邊的月亮

是否不再擁抱皎潔

失去提昇的夢想？

溫柔溫柔地舉向我們的家鄉

當禮義貼近廉恥的湖光

還原月色的時刻

恨不得咬掉你疲累的耳朵

原載於《台灣現代詩》第八，頁13，2006年12月25日。

讀了《台灣現代詩》第八期，利玉芳詩友的〈水邊的月亮〉，讓人體會到詩人的、溫柔的、無可奈何的、婉約的、氣憤的力道，是一首有愛心的政治詩。詩有九行，分三段，像是三首日本俳句的組合。三段都在最後一行出現強力的動詞，「射傷」「舉向」「咬掉」，而每段的前兩行則在醞釀文勢，強化第三行的力道，產生了語意上的韻律感。

這首詩發表在2006年12月，因此第一段的「喝倒采的手勢」，指的應是紅衫軍的手勢。這手勢是槍，槍走火「射傷水邊的月亮」，月亮怎麼會被射傷呢？乍看不合邏輯，但卻有朱光潛教授所說的「無理之妙」。「水邊」是諧音之用，至於「月亮」的意義，在後兩段說得很清楚了，就是人們知恥純潔的心。台灣當前最可悲的就是人們純潔的心被扭曲、污染了。第二段前兩句以問句，質問為什麼失去了赤子之心，但第三行「溫柔溫柔地舉向我們的家鄉」不易懂，為什麼是「溫柔溫柔地」，是夢？還是那把槍「舉向我們的家鄉」？第三段很清楚表明，在心清如湖，廉恥無遮的自覺下，「恨不得咬掉你疲累的耳朵」。用「疲累」兩字實在有夠體貼包容了，因此我說這是一首充滿愛心的政治詩。

從詩的寫作美學的角度來看，利玉芳詩友是很成功的。她以流暢、平順、精簡的文字，吐露出真摯的感情：恨失去提升的夢、恨良知被射傷、恨不能醍醐灌頂。這麼重的感情寫來卻很隱約，並不直接傾瀉而下，如果把這首詩的第一行拿掉，讀者將難以聯想到詩寫的特定對象。短短九行，內容卻很充實，有實景、有期待、有憤怒，而且很有女詩人的味道，真是好詩。        （2007/9/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