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褪色的焦慮 

  前面提到〈大雅路〉詩,作者語帶嘲諷的將詩經與情色穿插比喻,其實是對文化已退縮到無所容身的地步,感到焦慮。〈我的詩黏死在街道的牆壁上〉以自己的詩出現在充滿時尚流行的精明一街,檢討文化的處境。[1]詩孤獨的存在於少數文化人的心中,然而一旦置身於現代時尚文化潮流中,變成為可笑而荒謬的存在。「誰有耐心尋覓詩意的手指被釘斃的字詞風吹雨打日曬我的詩乃生命歷經風霜的絕句卻脫落如不串聯的鈕扣,誰能讀懂曾經精心的針線」後現代社會成長的青年,思慮模式已經遠離深度模式,轉而為快速的,淺層的,即興的,零散的表達方式。有深度的有生命的詩作,只是釘斃在牆壁的字詞,充其量只是文化城文化街的裝飾,文化意義遠遠弱於裝飾意義。這還是較為客氣的說法,「詩只是口水和垃圾同類潰爛在詩人嘴裡吐出變成蒼蠅[2]作者放大文化之窘困處境,與卑弱之地位,用憤世嫉俗的語調,陳述文化之不受重視久矣。媒體焦點放在政治人物,全民生活被玩弄群眾、玩弄權勢、玩弄假象、玩弄語言的政治人物拖著走,文化人釘死在街道牆壁上,文化人垃圾般的存在。只有文化人可以從內在改變社會的體質,建立主體意識,當文化淪滅至如是不堪的地步,振聾啟瞶之道安在,怎不令人焦慮?

 

()、後殖民的焦慮 

  殖民地時代,被統治者,感受到統治者高壓的政治壓力,面對諸多禁忌,仍然努力抵制,表現出反抗的姿勢。解嚴之後,統治者的壓力消失,被統治者既養成的奴性仍未消失,轉型為崇拜名牌明星的後殖民文化,西洋、東洋、中國的力量,透過不同形式宣示繼續殖民的現象。岩 上的〈黃昏麥當勞〉描寫麥當勞高聳矗立的M字,特別搶眼,成為都市的核心。[3]相形之下,「街頭原有的景象為之褪色呈現一些自卑民族文化的蒼涼」經濟強權的文化入侵,從最貼近生活的飲食著手,改變本地年輕人的飲食習慣。殖民地面臨高壓的政治,猶有抵制的企圖,但是現代年輕人,對於生活習慣被徹底的同化,了無警覺,尚以跟得上時代潮流而沾沾自喜。這正是李歐塔所指出的「人們聽牙買加音樂,看西部片,吃麥當勞作午餐,而晚餐則吃地道美食,在東京塗巴黎香水,在香港穿『復古』時裝……」第一世界以文化與意識形態的滲透,一浪接一浪的侵略第三世界,重新塑造西方中心神話。[4]本土文化在西方文化神話的影響下,從內部被徹底的摧毀,此等摧毀力量從民族的幼苗下手,讓第三世界毫無招架之力,此為作者最為焦慮之所在。

  他在〈胖與瘦〉明白的指出「其實六十年代的瘦已經有了西風東吹的雛型  只是台灣人的奴隸性格很多人已經遺忘五十年代束緊的腰圍有多少[5]奴性使人容易遺忘過去的不幸,不知從歷史中汲取教訓,盲目的跟隨時尚跑,沒有歷史感的人自然不知自我的主體性究在何處。〈兩極半世紀〉他採用自體╱他體,過去╱現代並列的對比方式,凸顯時代快速變遷下,觀念的變異。[6]一方面批判經濟成長導致的物資浪費,一方面批判人性因物資增加所引起的浮動。藉兩極的衝突深入反省當代文化走向。



[1] 、岩 《更換的年代》,春暉出版社,200012月,頁168

[2] 、岩 《更換的年代》,春暉出版社,200012月,頁164

[3] 、岩 《更換的年代》,春暉出版社,200012月,頁25

[4] 、參見朱耀偉《後東方主義》,駱駝出版社,民83年,頁24-25

[5] 、岩 《更換的年代》,春暉出版社,200012月,頁28

[6] 、岩 《更換的年代》,春暉出版社,200012月,頁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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