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金國:如果〈蟬〉這首詩的後記不放進去,讀者會不知道要表現什麼,從第一節到第五節,伏筆轉來第六節結束,沒有脈絡可尋,而要透過後記, 以這首詩來講,後記比詩更好,透過詩的語言反而淡化了詩味。我們回到一九七五年的時空背景,超過三十年前,他剛二十多歲,在金門服兵役,難免受到影響,在那個時代沒受影響的少之又少,像坤崙、烱明沒受到影響,包括我個人也中毒,幸虧我跳開的早,如果你去看創世紀,透過高雄的大業書店出版的一系列詩選,給一個剛學寫詩的人認為那是台灣最權威的詩,直到《文壇》委託 鍾肇政 先生選台灣作家作品選集,包括散文、評論、詩選,那本詩選大部分為本土詩人,也一樣受到現代詩的影響極大,在那個時代能夠避開毒素影響,真是少之又少。

我自己也有一段時間在報社服務,看一些有關高雄的社會新聞,也寫過關於落翅仔、流鶯等寫實的詩。以〈未婚媽媽〉這首敘述詩,如果能好好運用戲劇性張力,刪掉畫蛇添足的部份,好好運用詩的戲劇性,這也是台灣每個詩人,要面對寫長詩表現的功力。台灣詩人寫長詩寫得好的只有百分之一,長詩寫不好不代表短詩寫不好;看台灣一些詩獎,規定行數,例如中國時報徵詩規定要超過一百行或兩百行,一首詩作品五十行就很多了,何必兩百行,好的詩百行不嫌長,壞的詩十行就嫌長。

昌憲的這種體驗是很好的題材,可以再寫或再改寫,因為描述加工區,還有很多題材沒寫,現在離開加工區,跳出來看加工區會更清楚;因為那時候難免會為工人抗爭,為了現實生活,而有些顧慮,如今退休,時空背景轉換,目前台灣面臨產業外移的問題,下一代會逐漸找不到工作,面對低工資問題;最重要的是中年人有力量而無處出,年齡再降低則造成空洞化,大家都失業,都沒有舞台。以文學來講,當時文學園地多,現在文學園地少很多,如果不會網路,就更無地方發表;台灣未來面對的問題越來越多,但回想年輕時,也有很多恐懼,三、四個人開講就怕被監聽,怕有抓耙子會去密報;現在不一樣的恐懼,是紅潮不知什麼時候會越過台灣海峽,這種問題又是一種恐懼的未來。

李昌憲:我當時在退休之前 要出版《仰觀星空》及《從青春到白髮》的詩集時,總是覺得有些詩寫得不好,把編樣拿給魁賢兄過目,同時請教魁賢兄,他告訴我,詩就像自己的小孩,不管美或醜,都不用再去調整,至於好與壞,那是評論家的事。所以我希望這四首不同時期的詩,雖然都有表現不理想的地方,但我把它列入合評作品,主要是聽聽大家的評論。像是三十多年前的作品,當時的語言有很多問題,最近發表的旁觀者也有衝突所在,被派到大陸的那段時間,寫這首詩當時題為預言,返台後到台北工作,遇到紅衫軍抗爭,坐在計程車上動彈不得,我也不敢發牢騷,因為我不知道司機是紅是綠,當晚回到住處,有很多感慨,把預言這首詩內容作修改,詩題改為旁觀者,覺得像少了什麼,就放了一段時間,最近才發表。剛剛大家講的我都同意,因為自知語言確有問題,不同時期的四首詩都有衝突點,例如在都市與農村之間是寫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衝突,最近看到新聞說印度尚欠一千萬間房屋,我們台灣也蓋了許多空屋,蓋這麼多房屋必定要浪費許多資源,歐洲在為地球節能減碳,而在地球某些地方,也在大量耗能,北極冰原融化,北極熊消失,大部分的人認為與他無關!我常想:自私的人類,何時也會像北極熊一樣消失絕種?我提出這四首詩,請大家繼續批評,不要緊的,讓我想知道也更清楚今後要怎麼寫下去。

陳坤崙:我們合評討論是很殘酷的,曾經有一個詩人被合評後,專程搭火車來找我,拜託我不要把某些的評論放進去。今天,我們對李昌憲的詩,是用顯微鏡來看他的作品。其實,台北詩壇中了中國的毒,以世界詩壇來講中國文學中的古典詩並沒有毒,我們的現代詩人或評論者自己拿毒來吃,我舉一個例子,李商隱寫樂遊原〉「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現在看仍是很寫實,很現代的詩。所以是台灣詩人自己去吃毒,而且吃的很高興,將吃毒合理化。剛剛金國兄講詩的戲劇性,我最近看到英國詩選的一首敘事詩,寫他兒子交到一個好朋友,要媽媽準備午餐,他要和好朋友共進午餐,他拿午餐向森林跑去,媽媽跟在他兒子後面,看到他兒子的好朋友竟是一條蛇,媽媽很緊張,看到他兒子跟蛇對話,他媽媽很緊張告訴他,不可動牠,但是他兒子拿飯盒打蛇的頭,還跟蛇講話,整個緊張情節,心理狀態都在這首詩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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