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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注的贈禮作為奉獻給諸神的奠酒是本真的贈禮。在給予奉獻的奠酒時,傾注的陶壺便作為給予的贈禮而存在並活動。

奉獻的奠酒是「傾注」一辭的真正意義,當「傾注」到達其本性時,它是捐獻、犧牲並因此是給予。如此的作為奉獻的奠酒之噴出的傾注,一旦其本性 (神聖性,捐獻、犧牲並因此是給予) 消亡,便能變成單純傾入和傾出,直到它在酒店中消失於酒的分配之中。噴出的傾注不只是傾注和傾出,這讓我們想到老子、莊子對於「道」的原始體驗,將之表達為「渾」、「沌」、「沖」,這也是作為奉獻的奠酒之噴出的傾注。

在傾注那飲用的贈禮中,短暫者以自己的方式居留著。在傾注那奠酒的贈禮中,神聖者以自己的方式居留著,它接受給予的贈禮作為奉獻的贈禮。在以上兩種傾注的贈禮的不同方式中,短暫者和神聖者以它們各不相同的方式居住著。大地、天空、諸神 (神聖者) 和短暫者四者同時聚集在一起。這四者聚集在一起,由於它們自身互相隸屬。先於現身的萬物,這四者聚集在一起並且進入了單一的四方。這裡所說的互相隸屬、聚集讓我們想到老子所說的「玄同」。

海德格〈語言〉進一步的闡明:在傾注的贈禮中,居住著四者單純的一。傾注的贈禮是贈禮,居留於大地、天空、短暫者和神聖者。但是居留現在不只是此處某物的保持,居留是「轉讓」。這裡出現了「轉讓」此一重要的主題,「轉讓」是老子、莊子所說的「道通為一」。轉讓導致四者進入它們自身獨具的光亮之中,也就是海德格所說的「澄明」 (Lichtung)。從居留的單純的一,四者相互交涉。在這種相互交涉、共同隸屬 (Zusammengehörung) 之中,物顯露了自己,傾注的贈禮居留於四者的四方的合一之中,物物化。在傾注的贈禮之中,陶壺現身為陶壺。贈禮聚集了所屬給予的東西,在陶壺的例子之中,陶壺包含了有和無的雙重的包容,也就是容器虛空和作為捐贈的傾出。

在贈禮之中,聚集者在轉化地居留於四方中聚集了自身。這種多重單一的聚集乃是陶壺的現身、存有真理的發生。德語由古代語詞指明什麼是聚集之所是,此詞乃是:物 (Ding)。陶壺的現身是單一的四元在當下瞬間中的贈送的聚集。陶壺現身為一物,陶壺是作為一物現生的陶壺。但是,物是如何現身的?物物化。物聚集。通過轉讓四方,它聚集了四方的居留,使之進入任何一個片刻居留的某物,進入此物、彼物。我們將如此把握並思考的陶壺的現身作為事物。我們現在思考「物」這個名字,從事物的現身的思索出發,從作為四方聚集──轉化的停留的事物出發。

諸神

                 有死者          存有真理的本成 (發生)

       

大地  ──   天空

 

2詩與安居

 

海德格認為現代社會是一個「貧困的時代」,而由於荷爾德林重新創建了詩之本性,從而規定了一個新時代。這個貧困的時代是遁逃了的諸神和正在到來的神的時代。這一個貧困的時代處於一個雙重的匱乏和雙重的不之中:在已逃遁的諸神之不再,和正在到來的神之尚未中。[1]

貧困的時代」如何創建新時代,如何超越在已逃遁的諸神之不再和正在到來的神之尚未中之雙重匱乏?海德格的〈荷爾德林和詩的本質〉下列說法提出了他的解答: [2]詩的本質貌似浮動於其外觀的固有的表象上,但是其實詩本身在本質上就是「創建」──創建意味著:牢固的建基。任何創建都脫不了是一種自由的贈禮,而且是如荷爾德林所說的最高的必然性意義下的自由。又,作詩是對諸神的源始命名。這樣的作詩並不是一種主體中心與人類學中心的獨斷,而是一種傾聽聖言。惟當諸神本身為我們帶來語言之際,詩意的詞語才具有它的命名力量。作詩活動作為存在之創建,此一作詩活動具有諸神本身為我們帶來語言之際的雙重約束。觀照這一最內在的法則,我們才能完全把握到詩的本性,創建傾聽聖言的安居詩境的新時代

詩意可以重建新時代,也就是在前述的「四方」的重新建立之中,喚回詩境,讓人可以安居在存有之中,海德格 ……人詩意地居住……[3]說:「但是,如果一開始詩歌存在的唯一形式是在文學中的話,那麼,人類居住如何能理解為建基於詩意呢?人詩意地居住”的短語,的確也只是源於一個詩人,而且事實上源於我們所知的不能應付生活的一個人。這是詩人對現實閉上其雙眼的方式。代替活動,他們沉入夢境。他們所為只是想像。想像之物僅僅只是被制作。用古希臘語來說,製作即poiesis。而人的居住能設定為詩歌和詩意嗎?……當荷爾多林言說居住時,他在他眼前擁有人類生存的基本特性。他從與那種從本質上來理解的居住的關係中看見了“詩意”。

……人詩意地居住……〉此短語選自荷爾多林的晚期詩歌,海德格說它以獨特的方式走向我們。Poiesis () 用古希臘語來說,是一種海德格這裡所說的「製作」,或前述的「創建」。人的居住被設定為詩境和詩意的創建,創建於天地神聖者和有死者 (天地神人) 的四方之中,人在此一四方的居所之中,在安居的家中,傾瀉、給予、容納和聚集著種種存在真理的發生事件




[1]海德格說:「由於荷爾德林重新創建了詩之本質,他因此才規定了一個新時代。這是遁逃了的諸神和正在到來的神的時代。這是一個貧困的時代,因為它處於一個雙重的匱乏和雙重的不之中:在已逃遁的諸神之不再和正在到來的神之尚未中」。海德格爾著荷爾德林和詩的本質〉,收於海德格著《荷爾德林詩的闡釋》。

[2] 海德格著荷爾德林和詩的本質〉,收於海德格著《荷爾德林詩的闡釋》 (48-54)

[3]海德格……人詩意地居住……,收於彭富春譯《詩‧語言‧思》(185-201) (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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