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夏卡爾(Marc Chagall,1887.7.7~1985.3.28),這位被譽
為一生擁抱「愛與美」的猶太藝術家,生於白俄時期的維台普司
克小鎮,從小喜愛繪畫,希望將來成為畫家。1911年8 月前往巴
黎,與巴黎立體派畫家交流,感受到巴黎自由氣氛,認識首創超
現實主義(Surréalisme)詞彙的詩人阿波里奈爾(Guillaume
 Apollinaire,1881~1918),逐漸形塑超越自然、開啟通往「另一
世界」神秘色彩的繪畫風格。1914年榮歸故里,並與相戀女友蓓
拉(Bella Rosenfeld)結婚,蓓拉後來成為夏卡爾創作靈感的泉源
,如膾炙人口的〈生日快樂〉,男人騰空翻轉臉龐與女人伸長頸
項承接的唇相吻,兩人雙眼對視,身體曲線自然融合,女人手捧
生日花束,小屋室內裝飾溫馨,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延伸的街景,
強烈愛意在畫布上流轉。
  夏卡爾返鄉當年爆發第一次世界大戰,滯留俄羅斯直至1923年
10月舉家遷往巴黎。俄羅斯於1919年2月及10月爆發革命,帝制
崩頹,不久,史達林開始下令拔除現代藝術活動,夏卡爾作品遭
到禁制。舉國動亂之際,1920年5月夏卡爾舉家逃到莫斯科,在莫
斯科期間,夏卡爾幸運地獲得國立猶太藝術劇團舞台裝置工作,
從帷幕、背景、道具到服裝設計一概全包,讓他的藝術生涯更進
一步開展。然而列寧、史達林政權抬頭之後,打著社會主義的學
院派畫家開始逼迫前衛藝術家,夏卡爾確信俄羅斯已非他的久留
之地。
  再次回到法國的夏卡爾,重新呼吸自由清新空氣,戰亂使他的
作品對「愛」有更深沈的表現∣不管人物、動物均帶有柔軟而肉
感的線條、幻化的動物造型,在在強調超越有形世界的心靈活動
。1924年布列東(André Breton)發表「超現實主義宣言」,夏卡
爾雖然認為超現實主義運動有其界限,但也不完全排斥超現實,
他曾說:「超現實主義是什麼東西,我仍然不能了解。我只是依
己所見,描繪夢境罷了。」(何政廣, 114)。夏卡爾於1946年
在芝加哥大學演講「論超現實主義」時提到:「僅靠外界的要素
,如形狀、線條和色彩世界,過往時代的藝術已經過去了。我們
現在應該關心所有的東西,它不僅是外界的,更應包括夢以及內
在的想像。」(何政廣, 251)
  1937年夏卡爾取得法國公民權,1939年爆發第二次世界大戰,
再度迫使他踏上亡命美國之途。1940年德國入侵法國,蓋世太保
追捕猶太藝術家,夏卡爾只好在1941年接受美國紐約現代美術館
之邀,前往美國避難。其他「巴黎畫派」榜上有名的八十名猶太
藝術家卻一一被捕不幸遇難。夏卡爾在美六年期間,接受紐約大
都會歌劇院委託製作史特拉汶斯基〈火鳥〉舞劇及服裝設計,紐
約現代美術館及芝加哥藝術協會舉辦夏卡爾個展,奠定他在美國
藝術界的地位。
  夏卡爾與蓓拉雖然身在美國,但他們已將法國視為第二故鄉,
1944年,當蓓拉從收音機廣播聽到二次大戰結束消息,她雀躍地
說:「快點!收拾行李回家囉!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留戀了!
」(何政廣, 124),由此看出蓓拉多麼渴望重返法國。可惜的
是,不久她卻因急症病逝美國。
  1947年夏卡爾回到法國,1950年移居法國南部汶斯(Vence),
他的藝術世界更拓展至陶瓷、彩繪玻璃、版畫、聖經故事等領域
。2010年4月28日我跟背包客朋友從法國南部的Nice搭400號公車
終點站即Vence,沿途看見屋舍依山建築,環境幽雅怡人。Vence
城內有不少羅馬時期建築,看到一棟無牆壁的木製小屋,內放一
座大理石鑿刻而成的大型凹槽,盡頭處有水龍頭裝置,我猜測那
是以前的公共洗衣槽。法國南部寧靜的小山城適合單車旅行,路
上看到許多老人一身勁裝,還有幾對夫妻檔。Vence街道巷弄很多
,雖然沒有綠樹成蔭,家屋的窗檯也不見太多花花草草擺飾,但
走在曲折的巷道中,別具一番風味。山上有一座玫瑰教堂
(Chapelle de Rosaire),因馬諦斯(Matisse)為教堂設計圖案而
著稱,我們親自走到山上觀賞馬諦斯設計的圖案,線條簡明有力
,我才體悟到要從複雜轉化到反璞歸真其實最困難。搭公車下山
時,中途在聖保羅( St.Paul)下車,聖保羅以藝術、雕刻著稱,
街道無處不是雕刻裝置,光瀏覽櫥窗擺設的藝術品就足以令人心
醉,難怪夏卡爾63歲時會選擇定居南法。
  這位出生於俄國維台普司克小鎮的猶太青年,其大半輩子如果
不是因為住在法國,深受法國的自由藝術風氣薰陶,絕不可能成
為二十世紀最富有想像力的藝術家。法國是夏卡爾藝術生命的重
要故鄉,他也視法國為終老的故鄉,一直到高齡86歲時(1973),
才重返祖國俄羅斯拜訪。
  愛、自由與人權是藝術家的第二生命,任何獨裁政權都是戕害
藝術創作的最大殺手。台灣何其不幸,自有歷史記載以來,從不
曾享有獨立自主的國格。二次大戰結束,許多第三世界國家紛紛
獨立,台灣卻被中國國民黨威權戒嚴長達38年又56天(1949年5月
19日~1987年7月15日),黨化、中國化教育深植人心,即使歷經
四屆總統直選,台灣仍然無法成為正常國家。2011年非洲南蘇丹
通過獨立公投,於7月9日宣佈成立南蘇丹共和國,馬上獲得美、
英、法大國承認,7月14日正式加入聯合國,反觀台灣,不僅國
名、國旗走不出去,還經常被中國竄改成他的一省。
  生活在這種精神分裂的國度裡,不少台灣學者、作家已訓練出
一身如攀木蜥蜴隨外在環境變色的本能,長期浸淫中國文化結果
,尤其擅長「吹捧拉」處世態度。2011年5月24日,由文訊雜誌
統籌負責在國立台灣文學館舉辦「台灣百年小說研討會」,第一
場上午9時~10時由黃春明主講「台灣語文書寫與教育商榷」,黃
春明被界定為台灣小說家,但在「台灣百年小說研討會」上探討
台灣語文,顯然不切合研討主題。黃春明對母語的認知仍停留在
河洛語尚未整合的紛亂時代,不知教育部早於民國95年10月14日
台語字第0950151609號公布《臺灣閩南語羅馬字拼音方案》,演
講中不但對母語寫作有諸多負面評價,再加上不斷強調自己是漢
人、中國人,才引起與會聽眾蔣為文舉大字報抗議,接著發生黃
春明當場飆五字經要幹架事件。姑且不談雙方對母語的意見衝突
,從電子郵件輾轉收到該場演講的錄音逐字稿裡,我認為令人不
以為然的,還有台灣文人最愛賣弄幽默的綜藝化語。如國立台灣
文學館館長李瑞騰的開場白:「我們要特別特別特別感謝在現場
的兩位偉大的女性,趨勢科技的陳怡蓁,沒有她沒有我們這個機
會,文訊雜誌社社長兼總編輯封德屏。女性應該統治這個世界,
我們接受她們的發號施令。」(錄音逐字稿,時間02:27),李
瑞騰館長介紹黃春明的說詞如下:「你要坐著、要站著、要躺著
、要作甚麼都不管你,這個場子就是你的了。這個我想黃春明,
不用再我們多介紹,多介紹一個字我都該死。我們熱烈的歡迎他
好不好?」(錄音逐字稿,時間05:46),接著黃春明足足花了7
0秒交代他接受邀請的原因:「謝謝館長,也很謝謝關心文學、
愛好文學的各位來賓,特別是遠方來的朋友,我非常地高興。其
實所謂的研討會,它是整天的,那麼第一場就非常的嚴肅、嚴實
,那麼怎麼會找到我來呢?會把這種嚴肅的氣氛破壞掉,所以請
原諒。一聽到研討會,我也是最怕參加的,所以在台灣有很多的
學術研討會我是不參加的。那麼、封德屏封小姐一再地拜託我,
我就說不要。後來她就到桃園趨勢基金會她說是執行長其實也是
兼董事長啦,董事長就是耍嘴皮就可以,你做什麼做什麼,但是
她一定比較##(無清楚)一點,她喜歡動,所以她是執行長。她
說黃春明你一定要去,不然我就不到你家去吃米粉,所以怕你們
不來我家吃米粉,我的米粉的技藝就會退步,謝謝。」(錄音逐
字稿,時間06:40~07:50)。我認為觀眾之所以有興趣撥出寶貴
時間來聽演講,他們應該希望從講者的演講內容獲得一些啟發,
黃春明是否很會炒米粉、封德屏又是什麼樣的人,跟聽眾毫無關
係,這種開場白既缺乏幽默、態度也嫌輕慢,對觀眾相當不負責
。台灣的文學座談或學術研討會充斥這種「牽親引戚」的陋習,
大家早習以為常見怪不怪,怎能期待創作者或學者有更宏觀的藝
術企圖心?
  國民黨政權過去利用教育手段全面禁止母語,造成母語急速凋
零,從三十年前呼籲「講母親的話」到現在呼籲「講阿嬤的話」
,依此類推等到呼籲「講阿祖的話」時,母語大概氣數已盡。誠
如從事環境保護動的人常說:「當年輕人從小不曾見過一條乾淨
的溪流時,怎能期待他對自然環境產生感情。」同理,當台灣的
年輕人完全聽不懂台灣民謠、客家小調、原民歌曲,怎能期待他
對母語產生感情,連帶關心祖先遺留下來的文化資產。
  記得2006年暑假我參加台灣全島「環境苦行」到花蓮縣阿美族
部落時,遇見當地的阿美族阿嬤,除了族語之外,還會講流利的
河洛話和華語,但是跟在阿嬤身邊的小孫子卻只聽得懂華語。我
到客家庄遇見的客家人也是客語、河洛語和華語三聲帶,反而河
洛族群的人學不來客家話。我的中年布農朋友除了母語外,河洛
話也嚇嚇叫,然而這些擁有多語言能力的人,有可能在四、五十
年後會全部凋零,最終命運是台灣母語就像活在歷史記載裡的台
灣平埔族,只剩下殘留在台灣人血液裡的DNA而已。
  我就讀靜宜大學生態學研究所時期的指導教授鐘丁茂,出生雲
林縣莿桐鄉樹仔腳天主教家庭,他回憶小學時在樹仔腳天主堂望
彌撒時,本堂神父和輔祭間的對答都用拉丁文,所有天主教友根
本聽不懂。天主教會後來逐漸進行本地化,隨著中國戰亂來台傳
教的神父,卻把教會本地化當成中國化,聖經及彌撒經文大量翻
譯成中文,鄉下的阿公、阿嬤還是聽不懂也不會唱。鐘丁茂閱讀
台灣天主教會傳教史,得知十九世紀初來台傳教的西班牙神父,
都會被要求先到廈門學習閩南話,因而很容易跟台灣人親近,可
惜天主教這種貼近台灣人的精神現已難得一見,遑論聖經、聖歌
、經文台語化,彌撒聖祭本地化。鐘丁茂教授於2009年8月獲悉
罹患肺腺癌之後,發願作一些有意義的事,正好樹仔腳天主堂將
於2010年5月慶祝開教120週年慶典,於是他著手譜寫《聖若瑟主
保瞻禮台語彌撒曲》,於樹仔腳天主堂慶祝開教120週年慶典前
完成,並於2011年7月18日在台中榮民總醫院舉辦「躍動生命」
音樂發表會,由郭芝苑室內合唱團演出他創作的環保歌曲和的
《聖若瑟主保瞻禮台語彌撒曲》全部曲目三十一首。
  我認為不管以何種文體創作,只要出自作家真誠之心,都應予
以尊重。語言雖然只是文學創作的工具,然而不同的語言表達自
有其特殊微妙氛圍,不諳該語言者,很難體會語言內涉的文化意
涵。反對母語書寫的學者、作家包括黃春明在內,把母語書寫視
為復古,辯解說許多華語已經在地化,如「凸槌」、「唬爛」、
「白目」等普遍用詞,日治時期作家張文環、楊逵等不也用日文
寫出很好的台灣文學作品,中南美洲國家也使用統治者的語言書
寫,有五人獲諾貝爾文學獎等理由來反對母語書寫。個人認為語
言的表現有如呈現在顯微鏡下的文化世界,可以看見一個族群最
細微的精神內涵,不是靠一些在地化的名詞就能充分表現其文化
思維。日治時期台北帝大語言學者小川尚義、淺井惠倫教授以語
言學田野調查方式蒐集完成的記錄『原語による台灣高砂族傳說
集』,完全依照原住民母語羅馬拼音再以日文翻譯對照而成,全
書十二開八百四十頁;台灣音樂家許常惠曾致力於採集原住民歌
謠,都足以證明語言與文化之間的密切關聯性。因此,當統治者
要消滅一個族群時,首要之務就是消滅該族群的語言。中南美洲
、印尼、馬來西亞等國家也是多語言、多族群,雖然有官方語言
,也不曾發生用政治力消滅母語情形,先進國家如加拿大也容許
有魁北克省法語區存在,西班牙境內的巴塞隆納有自屬的加泰隆
尼亞語,可見多語言並非魔咒,執政者的政治企圖心才是操控語
言生殺大權的魔手。多數台灣人對待母語的態度,大多對多族群
、多語言感到紛亂厭煩,認為強迫兒童學習母語徒然增加負擔,
各族群用母語書寫外族人看不懂,要傳達思想最好還是用統一的
華文。可是回頭看看我們的阿公、阿嬤為什麼沒有多語言的困擾
,早期傳教士來台都要先學會當地母語力求本地化,日治時期一
樣有漢字白話文、日文文體、教會有教會羅馬拼音聖經,為何現
在我們反而會認為推動母語、用母語書寫是件麻煩的事?即便現
在的原住民部落教會,也普遍使用羅馬拼音的聖經和聖詩,可見
推動母語書寫非不能也,實不為也。台灣的學者、作家如果能把
多語言當成文化多樣性的優點,因地制宜入境隨俗,用何種語文
書寫各取所需,大家共享眾聲喧嘩的樂趣,不也符合文化多樣性
精神?生態多樣性已成為普世接受的環境概念,文化多樣性、語
言多樣性豈能例外?
  台灣人不要認為多族群、多語言是台灣的咒環,泱泱大國如美
國者,其多語言、多族群、種族歧視、文化霸權、資本主義問題
,複雜性遠遠超過台灣不知凡幾。紀元文、李有成主編的《生命
書寫》一書,收錄十二篇涵蓋多類探討非主流文學的學術論文,
其中一篇黃心雅的〈美國原住民的自我書寫與生命創化:以荷根
與安娺茲為例〉,黃心雅以兩位美國混血原住民的生命書寫,探
討美國原住民遭受白人迫害,喪失語言、文化的困境之外,混血
原住民徘徊在受害者與加害者之間的灰色地帶,如何面對自我與
生命創傷的轉化。荷根(Linda Hogan)帶有奇加索(Chikasaw)與
白人混血基因,她的自傳散文〈兩個生命〉(“Two Lives”)和
《觀照世間的女子:原住民回憶錄》(The Woman Who Watches
Over the World: A Native Memoir, 2001),追溯祖先遭受白人
強迫遷徙,沿途慘遭白人屠殺、飢寒交迫,再加上對歐洲人帶來
的天花、麻疹、傷寒、感冒等傳染病毫無免疫力,導致客死異鄉
鋪成「血淚之途」(Trail of Tears)。但是流著白人混血的身分
,又讓她處於「加害者與被加害者兩條平行線交會」既是主體又
是異者的疏離感,只能透過書寫召喚生命創傷。安娺姿(Anita
 Endrezze)的《擲火向陽,擲水朝月》(Throwing Fire at the
Sun, Water at the Moon, 2000)則屬跨越國家界線,行走於墨西
哥與美國邊界部落文化之女性書寫。安娺姿採多語並行,對抗「
獨英霸權」,以大地蛇母「柯麗瑰」(Coatlicue)作為創世神話,
書寫穿越時空的原住民史詩。安娺姿的書寫策略就是在「去美國
化」(U.S.A.),把視界導向美洲(the Americas)。由黃心雅的〈
美國原住民的自我書寫與生命創化:以荷根與安娺茲為例〉可知,
即便居世界領導地位的美國,仍有不少人要透過書寫尋找自己的歷
史記憶和文化認同。《生命書寫》一書,除收錄黃心雅該篇論文之
外,其他十一篇論文主題分別為:中國留學運動先驅容閎(Yung
Wing)的跨國主體性;湯亭亭的嘔心之作因大火而付之一炬後,以正
念面對作家最大之創傷,重而書寫關心美國越戰退伍軍人的《第五
和平書》;菲律賓裔作家卜婁杉(Carlos Bulosan)的《美國在心中
:一個人的歷史》(America Is in the Heart: A Personal History)
,描繪菲律賓農民歷經西班牙及美國殖民統治,仍無法擺脫貧窮,
因憧憬美國的自由民主而來到美國,卻遭到更多剝削、歧視、甚至暴
力相向,但是他們仍然堅持自己對「美國」的想像;韓國被收養人鄭
敬娥(Jane Jeong Trenka)的《血之語言》(The Language of Blood:
 A Memoir, 2005),凸顯跨國收養的種族歧視、文化衝突等問題;美
洲原住民維諾茲(Gerald Vizenor)與歐溫斯(Louis Owens)融合部落
神話、家族歷史、家族照片、個人敘述的跨界書寫,異於荷根、安娺
姿的原住民創傷記憶;美國詩人、譯人、文評家及環境主義者史耐德
(Gary Snyder)的禪學觀與深度生態學觀;兩百年來被美國文學史所忽
略的《路易斯與克拉爾克日記》(The Journals of Lewis and Clark)
,此書為美國建國之初第一支官方探險隊的「發現之旅」(“the Voyage
of Discovery”,1840~1806),路易斯與克拉爾克應美國總統傑佛遜之
叮嚀,詳細並精確記載每日所見所聞,長達上百萬字;英語史上女性書
寫先聲:十五世紀的女性自傳《瑪喬芮˙坎普之書》(The Book of
Margery Kempe),此書約於1430年代由瑪喬芮˙坎普與數名口述記錄員
共同完成,瑪喬芮˙坎普敘述為人婦、為人母、晚年照料中風失禁的丈
夫,接受神召進入與上帝對話的神秘靈界。不識字的瑪喬芮˙坎普與男
書寫員之間的「相互滲透」,必須使用「壓迫者的語言」來表達自我,
口述卻又能不受章法約束,反而獲得另一種自由,足以提供現代讀者各
種思辯視角;法國十八世紀女作家間的友誼通信,法國女性如何拿捏私
密與公開,塑造自己所處的社會階級;法國籍猶太裔作家培瑞克(Georges
Perec, 1936~1982)於1975年出版的《W或童年回憶》(W ou le Souvenir d
’Enfance),培瑞克雙親死於二次大戰前後的德法戰爭,此書虛構一個
運動島,以體育競賽為全島居民生活重心,衍生出許多殘酷惡法,內容
虛實並行被視為呈顯現代文明中的生命政治、生命書寫議題之作;華澳
醫生作家黃貞才(Lilian Ng)的《銀姐》(Silver Sister, 1993)及伍曠
琴 (Mei Ng)的《生啖中國菜》(Eating Chinese Food Naked, 1998)
兩部離散小說,小說人物自中國移民海外,從中探討中國傳統料理、文
化印象、社會階級之變遷。從《生命書寫》 所編選的論文主題,不難發
現不管在任何國度、任何時代,作家探尋生命意義、文化認同、社會責
任等課題都不曾停滯,差別在於複雜的美國社會並沒有台灣內部的國家
認同問題。
  從夏卡爾的藝術生命談到台灣文人之間的浮誇習氣、母語危機,再到
鐘丁茂教授看待生命的積極豁達,進而簡介外國相關生命書寫議題,目
的無他,自古以來,好的藝術與文學不能依附任何政治勢力,只為自由
心靈服務。
  (2011/07/18)

註:恩師鐘丁茂教授,不幸於2011年8月14日下午三時十五分病逝於台中榮民
總醫院,享年六十一歲。
引用書目

何政廣主編。2011。《夏卡爾∣鄉愁與愛的畫家》。台北:藝術家出版社。
王智明、單德興、傅士珍、馮品佳、黃心雅、梁一萍、蔡振興、盧莉茹、
劉雪珍、秦曼儀、許綺玲、李翠玉。2011。《生命書寫》。紀元文、李有
成主編。台北:中央研究院歐美研究所。
黃心雅。2011。〈美國原住民的自我書寫與生命創化:以荷根與安娺茲為例〉
,《生命書寫》。紀元文、李有成主編。台北:中央研究院歐美研究所。
頁137-173。
蔣為文等。2011。〈524台文事件黃春明爆粗口錄音檔逐字稿還原真相:
專題演講∣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黃春明〉。《百年小說研討會》
。台南:國立台灣文學館。
鐘丁茂。2011。《躍動生命—鐘丁茂創作曲音樂發表會》。台中:台中榮民
總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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