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悉 陳千武 老師走了!心情不禁一陣黯然,腦中也快速浮起八個字:「信鴿飛還,詩燦台灣」。

享齡九十一歲的陳千武,生於日治時期,二戰時是台藉日本兵,在南洋群島的叢林激戰中倖存回台,寫下名詩信鴿詩句中:深入蒼鬱的密林╱終於把我底死隱藏在密林的一隅」見證戰火中的九死一生。

戰後回台,我們都暱稱的「千武仙」,又遭逢國民黨的白色恐怖,創作中的一個字、一句話都可能身陷囹圄,他的同儕葉石濤、楊逵……等即都先後入獄,呂赫若則放下筆桿,拿起槍桿建構武裝基地抗暴,被國府軍隊剿滅戰死山區。正處創作生命豐沛的他,在極度壓抑中,以詩句流瀉一位台灣知識分子的無奈和悲情!

1970年,他曾以一首〈媽祖的纏足〉影射蔣介石當了二十幾年的總統,就像媽祖坐在神桌上,永遠「不下來」。如此低調般的隱喻控訴,他才能安然走過那長達近半世紀的戒嚴統治。不過,天生詩人的他,在恐怖的政治氛圍中,毅然創立了《笠》詩刊,成為培養台灣詩人最重要的搖籃,迄今還在台灣詩壇領導風騷。《笠》詩刊創立於1964年,我則剛好在那一年出生。

除了文壇的瑰麗篇章, 陳 老師在堂兄陳端堂於1973年擔任台中市長時,進入市府任庶務股長,並主導位於雙十路的文英館誕生,他則出任館長成為啟動台中文化的推手。這項創舉獲當時的總統蔣經國賞識,鼓吹了各縣市文化中心的設立,所以稱「千武仙」是「台灣文化中心之父」,應不為過!

有 幸和陳 老師生活在同一城市,我常捧著他送我的創作詩集品味,他 和 夫人許玉蘭的親切待我,讓我每次想起就如沐春風!我更是不會忘記,與他談論文化建設時,他一再的叮嚀:「做文化要實際,不能畫大餅,讓台中是『文化城』實至名歸」!

陳千武老師正直、耿介,在威權鐵蹄下不願屈服,更不屑靠攏、諂媚權貴,他是上一代知識分子的風範,我從他身上看到台灣人的傲骨。我以〈信鴿飛還,詩燦台灣〉送別我敬愛的 陳千武 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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