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麗‧瓊寇〉(南非詩人,33歲投海自殺)
妳直直走入水中
像一隻飢餓的鳥,妳彎曲頭頸
刻意像一隻蒼鷺
妳走入海浪裡
就如同*帕西福妮
妳的雙眼是乾燥的種子,妳的身體是光之殼。
妳的懲罰是發現妳自己
在異質元素之中。妳經由
詮釋者訴說,妳的唇和手指頭
顯露妳,從妳眼睛之後的黑暗
避開,
嘗試販售它們自己。
妳的孩子死了,也活著。
妳的尖叫聲變成季節性的。
我們在小包裹裡旅行。狩獵和被獵捕
我們護守鳥巢而我們每個都捕獲
一個痛苦的遺物,僵硬如骨。
我們從未看到一張相片
學習從海洋對我們訴說
悲傷的四季。在每一個玻璃和貝殼的芳香
我穿越,妳黝黑的雙眼遇見我。
――南非╱布拉雅( Sally Bryer 作, 1947- )
*英格麗‧瓊寇( Ingrid Jonker, 1933-1965 ),南非白人女詩人,由於支持黑人民權運動,支持貧困者的生存權,受白人威權政府威脅、打擊,也不見容於在政府任職出版品監控部門的父親,自己結束生命。她的故事被拍成電影,在台灣譯為《黑蝶漫舞》,曼德拉就任總統時,朗讀她的一首詩。
*帕西福妮( Persephone ),希臘神話宙斯和狄美特的女兒,哈底斯的妻子;地獄皇后。
詩人懷念詩人,我想起南非女詩人布拉雅的這首詩。
說是惺惺相惜,不如說是對於一個同行服務於真理並勇於獻身的感念。曾經長期被白人統治的南非,黑人民權運動的努力終於告別悲情,出現曼德拉的榮光。
在那樣的時代,許多白人知識分子、文化人,寧愛真理,不贊同白人專政,許多詩人、小說家,在那段歷史留下見證。瓊寇是帶有悲劇性的一個例子。
布拉雅直接以〈英格麗‧瓊寇〉為詩名,寫她――記述一位詩人的人間形象,令人動容。從描述瓊寇走入海裡,敘述生命如何經歷時代的傷痛。
看詩人寫詩人,看詩人記述時代的見證。
詩可以這樣,在記述同行的語字裡呈現意義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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