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沉思的青年何塞·奥特嘉·伊·加塞特致敬
鍾情智慧的建築師
讓他們給你戴上，
月桂與常春藤的花冠。
給你鑿子、錘子、石頭
還有泥水匠；瓜達拉瑪
淒冷的山
要向另座昏暗的埃斯科里亞爾的沉思者，
為你肺腑的陰藍祝酒，
奧地利的菲利浦，
也會在他王室墓園的邊沿，
探頭觀看新的建築
然後讚美路德的子孫。
AL JOVEN MEDITADOR JOSÉ ORTEGA Y GASSET
A ti laurel y yedra
corónente, dilecto
de Sofía, arquitecto.
Cincel, martillo y piedra
y masones te sirvan; las montañas
de Guadarrama frío
te brinden el azul de sus entrañas,
meditador de otro Escorial sombrío,
y que Felipe austero,
al borde de su regia sepultura,
asome a ver la nueva arquitectura
y bendiga la prole de Lutero.
馬洽多寫奧特嘉
這首詩收錄於西班牙98年代詩人安東紐．馬洽多(Antonio Machado, 1875-1939)的《卡斯提亞郊外》（Campos de Castilla, 1912）。如同〈向沉思的青年何塞·奥特嘉·伊·加塞特致敬〉這一個詩題，這首詩的聯想與西班牙存在主義哲學家奧特嘉（JOSÉ ORTEGA Y GASSET, 1883-1955）有關。奧特嘉出身於馬德里的知識分子家庭；祖父是自由主義報刊《公正報》（El Imparcial）的創辦人，父親是《公正報》、《伊比利亞報》（La Iberia）以及數種文藝期刊的編輯，奧特嘉的家庭生活自始就有政治和新聞媒體的輪廓。這位青年在馬德里完成哲學博士學位後，於1905-1907這段期間赴德國進修，並且深受新康德主義（Neo-Katianism）的影響，尤其是赫爾曼．科恩（Hermann Cohen）與保羅．納托普（Paul Gerard Natorp）的思想。也許這趟赴德的哲學旅程，讓奧特嘉有更多感慨；西班牙學界的丰采很久前就剝落、褪色，其理論知識系統早就需要重新整理思索。之後，奧特嘉回到馬德里教授形上學，並且陸續地撰寫周刊、創辦雜誌以及建立哲學專業學校，甚至還有一段從政的歲月。奧特嘉後來被視為西班牙14年代（Generación del 14）的象徵人物，正是1914那一年，奧特嘉出版了《吉訶德的沉思》（Meditaciones del Quijote）；該書不僅是奧特嘉首部哲學著作，它原來也是十個沉思系列的第一輯，儘管這個構想沒有真的實現。14年代與98年代這兩個西班牙文藝思潮，前者較後者來得更為激情、具象罷！第一世界大戰便是在1914這一年揭開序幕的，烽火跨越歐陸釀造世界性的戕害，同一時間知識分子也奔走於歐洲前衛主義、加泰隆尼亞現代主義，他們探索何為現實、該往何方前進；譬如畢卡索（Pablo Picasso, 1881-1973）的立體派畫作與高第（Antoni Gaudí i Cornet, 1852-1926）的聖家堂（Sagrada Família）都隸屬於這一個脈絡。
馬洽多是這麼樣用詩文描述奧特嘉的，他是一名「鍾情智慧的建築師」。這位建築師的思想如同陰鬱的音樂，因為奧特嘉發現長久以來僵固的哲學思考，需要耐心地不斷反省與探求人何以所是，這樣的旋律若有暫時性的凝固，或像是一幅新的埃斯科里亞爾修道院（El Escorial）。事實上，奧特嘉在馬洽多筆下被稱為「埃斯科里亞爾的沉思者」是有原因的，奧特嘉在1914-1915年間就住在16世紀竣工的埃斯科里亞爾，他藉從描述這個地方的建築細節，來闡發他的命題「我是我和我的環境相加」（yo soy yo y mis circunstancias），主張若沒有拯救身處的環境世界，自身也無法獲得拯救。埃斯科里亞爾受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作為遺產保護，位於馬德里附近的瓜達拉瑪山南坡，由王宮、修道院、圖書館、學院、墓地等多種建築組成，其建立者是西班牙國王菲利浦二世。西班牙國力在菲利浦二世的在位期間稱霸歐洲，但這位國王激進的宗教改革與連年征戰的軍事行動，最後讓西班牙掀起一波波內憂外患，其所創建的無敵艦隊受到重挫，英國更是取代西班牙原本熠熠發光的位置。馬洽多就在詩文感嘆道，奧特嘉的思想建築值得眾人舉杯、加冕，甚至希望將馬丁．路德視為異端分子的菲利浦二世，也要探頭看望這個國家重新揭開的扉頁，並為遷徙到西班牙的日耳曼思想精粹給予祝福。〈向沉思的青年何塞·奥特嘉·伊·加塞特致敬〉的詩文雖短，但它朝向來自過去、現在還有未來的讀者。我們怎麼看待歷史？如何將負罪感轉換為透徹寬容的眼光。
順帶一提，埃斯科里亞爾修道院在馬德里近郊，可以搭火車跟公車到達。此外，也可以參考當地的Tour，詳見網站https://www.civitatis.com/en/madrid/el-escorial-valley-of-fallen-trip/。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