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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部啟事:52期「詩畫交融我畫(iPaint)畫會賦詩展」座談會專輯,遺漏部分內容,本期謹予以補登,請與第52期合併閱讀。

 

    眺 望        陳明克

 

山頂的涼亭裡面

和同伴圍坐矮桌旁

談笑吃喝的聲音

和燒水聲交纏迴旋

我吃著飯糰

忍不住又望著

綿綿起伏的山

 

水氣從鍋子竄出

搖晃著  不知要奔向哪裡

我隱約地期盼  像那次

奔馳於起伏的山的雲霧

突然靜止  越過山

一條小路通往天邊

 

不斷冒出的水蒸氣

突然連結  如衣帶

流出涼亭流向山

我站起來

有個青年凝望著

在我經常扶著的欄杆邊

 

那衣帶伸向天邊

那青年踏上衣帶

涼亭裡衣帶漸漸消散

我大聲叫喊,等我

 

「喂!噎到了啊?」

我不斷咳嗽

那青年和路突然消失

「沒有啊!哪有什麼青年?

剛才不是你又站在那裡?」

(2014/02/06)

 

 

創作理念

 

登山總是要登頂,登頂總是要眺望遠方。如果山頂展望不好,就覺得遺憾。因此,登山前一定會查清楚,哪裡有展望?

起起伏伏、看似綿延不盡的山,最吸引我。如果有些雲霧,像小路通往天邊大片雲海,我覺得更像雲鋪成的平原與丘陵。我常幻想,走上那小路,跑向潔白的雲之平原與丘陵。幻想著小丘後面,有人微笑地探身出來。

這首詩就是寫這種不可得的期望,和幻想,所以寫得如幻似真。

 

對話:洪檸標&陳明克

a.洪檸標:看這幅圖,如果有去過溪頭的瞭望台,大家都知道這個地方。因為我退休之後從事的活動是畫圖和爬山,在爬山當中,我常常在想說如果有美麗的景色或有趣有意義的人事物,我都很想把它畫下來。〈瞭望台〉是我每個禮拜去溪頭爬山吃午餐的地方,畫這幅畫時瞭望台還沒有像現在那麼多人,瞭望台現在中午的時候都是一堆人,有時候甚至椅子連都不夠坐。這張畫我主要呈現瞭望台登山客在那裡休息、聊天和一些有趣的事情。我特意把時間表現出來,在這邊好像還可以看得出來是十二點二十幾分,表示說是中午的時候,左下角活動的人在吃麵包午餐,右下角的人在滑手機,這幅作品有很多用心放在裡面的東西,如果沒有仔細觀察可能看不出來。

b.陳明克:當初我看到這張畫的時候就覺得跟我去爬山的經驗很相同,其實也可以說把我很多在山頂上的感覺寫進去。我們都希望山頂有很好的展望視野,尤其是在高山看到綿延起伏的山巒。海拔較低一點的山,我們就會看到雲霧、一整片雲海,從雲海上面我們看到那些雲,有點像平原或丘陵,我自己會幻想那裡也許有人在等待你的那種感覺。所以這首詩基本上是在寫在瞭望中的一種盼望跟期待,它就是有一點幻想,因此這首詩寫起來有點像是真的又好像是浮幻的。

a.洪檸標:我的這張畫可能沒有那麼深入,我只是單純的把那個中午的情形表現出來,向遠望去的那座山是玉山,有一個人在那裡眺望著玉山,還有人在泡茶,我主要是呈現中午大家在那邊活動的情形,所以可能沒有那麼深入的表現,沒有他所講的。

b.陳明克:看圖先省思的話,這個圖對我來講有時候可以從圖延伸出連結自己的經驗,變成是在創作,或者說這是一個啟發,把以前的經驗融合起來再呈現。有時候看畫不一定要看出畫的真正的意思。

a.洪檸標:溪頭你有沒有去過?

b.陳明克:溪頭很久沒去了。

a.洪檸標:不是,是這個瞭望台。

b.陳明克:現在變很多,下次去看看。

 

 

迴流─嘉義公園        陳明克

 

那時,第一次遇到他

公園裡的人工迴流

我和同學划著槳互相

追逐  激起的水花中

畫架前他凝望什麼?

一直無法落筆

 

第二次

我在碼頭等待小孩

他擠到我身邊

推得我倒下
他急促地叫喊

「出口在那裡

不要再繞圈子了

你們為什麼看不到」

有人扶起我

他怎麼不見了

 

我在公園裡

凝望著他的畫

枯木下的曲流

流出畫布外?

我等待他過來

攤開畫  對我叫喊

眾蟬悠長地啼鳴

我被一條條絲線纏繞

 

是他的笑聲?

 

幾個小孩嘩笑著

互相追逐叫喊

落葉輕輕掉落他的畫

我等著葉落樹枯

出口不再遮蔽

 

 

創作理念

 

    小學到國中時期,我常到嘉義公園。記憶中,嘉義公園很大,到處是高大的樹,尤其是橄欖樹,我曾撿過橄欖。在樹林中,有一人工迴流,有拱橋通往中間小島。那裡有碼頭,可以按時計費,租借小船。小時候的我,曾站在人工迴流外面,看人用力在小小的河道,激起水花划著槳。船不斷繞圈子,時而碰撞推擠。

這不斷繞圈子、出不去的印象,至今仍非常深刻、鮮明。去年看到蔡秀菊老師的畫─嘉義公園,想起這段經驗,接著又找到陳澄波類似的畫。雖然,沒有小船、碼頭,河道或乾枯或流水潺潺,但應該就是那迴流。蔡秀菊老師和陳澄波的畫,都沒畫迴流的全景,曲流都是流出畫布外。我因而感覺陳澄波是否藉這幅畫,指向出口,叫我們不要再繞圈子了?

因為來自畫的隱喻,這詩也寫得如幻似真。

 

對話蔡秀菊&陳明克

a.蔡秀菊:〈嘉義公園〉是袁國浩老師帶我們去公園寫生,寫生是一種練習,寫生與看著照片畫是不太一樣的。

b.陳明克:嘉義公園是我小時候常去的地方,我記得那個地方有一個人工迴流,以前有一個船,可以在那裡租船。小時候的經驗非常清楚,這些船因為迴流河道很小,所以經常追撞一直繞圈子,因為看到這幅畫就勾起了我小時候的回憶。我查了一下好像陳澄波也畫了一幅蠻像的,可能是同樣地點,他們有一個共通點就是把河流流到畫布之外,所以我就覺得這是可以拿來做詩的意象,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真正的意思是什麼,我覺得他們是在暗示著說不要一直在這個迴流裡面,應該跑出去。我這首詩就是以這樣的想法來描寫,當然因為這都是想像,所以把它寫的好像夢幻似的有點像意識流與夢幻式的寫法。

c.袁國浩:客家花布有好幾種,有些一看到就覺得是古早的,有些看起來就是很現代的。我很羨慕詩人,畫家畫的範圍好像只有這樣,短短一首〈嘉義公園〉,詩人已經全部講到了。

a.蔡秀菊:這就有點像是陳明克在寫很多詩是溢流出去的,畫面或許沒有要表達這樣,可是詩人想的會有很多外溢現象,我們以後還可以針對這種意象再來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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