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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夜坐

《普曜經》卷6:釋迦於尼連河畔一株菩提樹下結跏趺坐,夜睹明星成佛。

 

一種冷

從凌晨零時的一閂縫隙

探出頭來

夢裏的紅蓼花

微笑地為我

開出一朵寂寞

 

星星大約已然墜地

窗外犬吠千褶,層層

疊上因愛凝霜的屋瓦

 

坐破幾處黃土大地?

尼連河水粼粼泛光

菩提樹下的孤獨者呵!

記否?

那一絲

雲掩月昏的痛                               201161

 

原貼於「詩國曲沝」(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yallen33/ )。

 

 

(四)續斷

 

*川續斷科,川續斷屬。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別名:斷續、川斷、川續斷。葉對生,全緣、有齒缺或羽狀深裂。花小,白色或紫色。果為瘦果。原產歐洲地中海。可治療腰腿痛、跌打損傷、四肢腫痛、月經過多、月經痛、崩漏、腹痛、帶下、遺精等病症。

 

荒山

亂雲放蕩

大川斷臍於

方形邊緣

畫布天空的湛藍

藏匿在你

飄逸的花襯衫裏

 

是否

嶺上那株

小白花,能夠

接續畫布外那張

失落的容顏?                         201161

 

原貼於「紫菀薄雪薊草香」(http://www.wretch.cc/blog/yallen33 )。

 

 

儀:楊風在大學時期是我的後輩,但其學問就不見得是我的後輩了。他學問的生命做了很多,現在要做生命的學問。他的詩有一種冷冽性的熱情,那種熱情與我過去的體驗不太一樣。我想,等大家都討論完了我再發言。

填:楊風兄四首詩,三篇談三種宗教,一篇談中藥,是刻意的安排,也很明顯可看出他的宗教偏好。四首詩都有注釋,尤其第一首對David、第四首對續斷的註都很長,是否必要或有甚麼變通值得討論。

第一首DAVID詩一開始就正面歌頌大衛王閃亮璀璨,並自諭像琉璃般易脆,易醉而缺憐愛,並乞求以「羔羊啜乳的心╱虔敬疼惜的嘷咩聲╱喚你!」這是一首虔誠的宗教詩,直描內心的景仰、盼望與依靠。雖然作者用很大篇幅的附註來介紹大衛王,但詩中的感動好像缺了牽引,因此非教徒會不會不易暸解作者心靈的感應。

第二首乩童〉:作者以乩童背後的刺青與搖頭丸聯想,給於負面的暗喻。詩第二段描繪乩童以強烈非常的動作,流出鮮血、炭火炙足,遊走墮落與聖潔之間,用實的動作帶出虛的靈魂,用字簡潔意象清晰,只是「神性都從魔性焠煉╱佛曰煩惱即是菩提」有結論性的這兩句,似可檢討其在本詩中的適用性。

第三首夜坐〉:一開始就引佛陀夜坐菩提樹下成佛為註,而詩中的寂寞、孤獨、痛,卻是有情的分別心,是我的知覺,詩中的夜坐者是我不是佛,如不加註,讓讀者自己去想像,空間會不會更大。

第四首續斷〉:這首詩畫外有畫,畫中荒山、亂雲、天空湛藍,畫外飄逸的花襯衫;畫內嶺上的小白花,畫外失落的容顏,實寫畫中景物,虛點作者的心境。作者在註中詳敘續斷的形貌、功能,可能引導讀者對詩內容的期待,是否只將續斷的意象鑲入詩中,更可突顯其意境,也可考慮。

堯:我個人的感覺是,像宗教信仰這樣不可言傳的東西,應該融入自己的生命當中。詩寫出來時不一定要用明象或是表達什麼哲理。詩要用讀的,才會有開悟以及感動。我覺得〈續斷〉一詩十分吸引人,文字上很簡單,很瀟灑,也說到糾纏的人生富有色彩。但又想要從人生解脫,解脫之後又希望能連繫原來的人生。有時要賦予藝術品一個解釋是很困難的,比如音樂、圖畫。詩也是如此,但是〈續斷〉的註似乎不需要那麼多,我們知道「續斷」一詞是藉中藥之名來表示詩中意象,但其治療功效是不是可以簡約一點,只需說明其為中藥就好,反而更有想像的空間。

喬:DAVID〉類似純粹幻想的浪漫主義作品,深沉的感情與深邃的思想,融合成渾然一體,借助于David時代的尋常景物,賦于想像的色彩變化以新穎異常引人入勝的情境,整首詩在音韻諧調上具有很強的立體音樂性,流暢而熱情。〈乩童〉、〈夜坐〉這兩首詩都具有精彩的想像力安排,語言高貴簡樸,宛如浮雕,色彩純淨、形式謹嚴。最後說一點感想,楊風的再出現,其作品很令我吃驚,因為他和某一大群再出現的舊詩人很不一樣,關鍵在他對詩這一東西有很精準的形而上認知,而且具有很強的掌握能力,雖然他的詩法沒有年青一代的冒險性,但其詩風嚴謹,詩味濃厚,儼然已成為另一種典範。

勇:楊風這次的詩集,我有寫一篇序在其中,也提供了一些意見。他的詩和他的身分背景有很大的關連,既是哲學教授,也是佛學的研究者。他的詩中有很多是本身生活的註腳,所以是有秘密性的。詩有秘密性和無秘密性讀起來完全不同。剛剛陳銘堯說的〈續斷〉,是寫花,寫自然,把個人投射至一朵花的情境。詩很短卻很完整,詩中的註解,說明其詩有所本。再看DAVID,是人間David,不是聖經的David。這首非常私密性的詩可看出對一個人的懷念以及特殊的感情,與基督教不一定有關係,而從客觀的字義上看,並不會覺得有沒有關係,這是很有趣的地方。楊風的詩有相當的個人感情,像是自己與自己的對話,當然最清楚的只有他自己。我們讀了文本,可以瞭解大概的意思,但不見得可以真正體會蘊含其中的深意。〈乩童〉也是很完整的詩,楊風對中文的熟練,用字典雅不淺白,光是閱讀就覺得是很美的一件事。〈乩童〉和〈夜坐〉兩首詩反應了楊風的兩種個性,〈乩童〉顯示了本然性的台灣人,如同我們在心靈故鄉或是生活現實所看到的東西,裡頭寫出了墮落與聖潔之間的遊走,看出他的內斂性格,文字當中隱藏了某種放縱,自己卻將其壓抑下來。他藉著〈乩童〉來釋放自己的靈魂,〈夜坐〉則是他生活的另一面,或說是另多面。楊風充滿了優雅的文人氣息,加上佛學的風格,就像過去富有文學修養的文士,不一定是詩人,卻留下了許多詩作。比較起來的話,如同周夢蝶,寫了很多與禪、佛有關的詩,是一種很特別的存在。但楊風又不能說是與周夢蝶同一類型,因為他的詩中也含有台灣本土的元素,這樣的元素並沒有太多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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