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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人札記  (九)               陳銘堯

 

  沒有明確的人生觀,仍然天天過著所謂的人生,這是作為一個人的無奈和悲哀。但我癡傻自問,幸福仍然是可能的吧?沒有明確的詩觀,仍然被某種力量所驅使,寫著所謂的詩,這到底是什麼?有沒有可能不知道詩是什麼而寫出詩來?如果有可能,在這種狀態下寫出來的詩,自己又該如何看待?

  退一步來想,即使自己沒有明確的詩觀,但總該看過大詩人的詩以及令我心悅誠服的詩觀吧。沒錯,我確曾因為看見他們所達到的高度而一時暈眩,也曾因為領悟其奧妙而滿足陶醉。但要不了多久,我又會迷惘起來。它們是那麼不可捉摸,以致於一旦想要給自己歸納出一個完美而究竟的詩觀,我便又墜回混沌狀態的原點。我終於瞭解到,別人的詩觀畢竟是別人的。只有自己由內心發出歡呼的發現,才是屬於自己的吧。

  就這樣,長久以來,我似主動而實被動地寫著自以為是的所謂的詩。然而,就像時間之流漂浮著我的人生一樣,我就不能奮力一躍追求詩的幸福,而只是隨波逐流嗎?如果沒有這一躍的人生,就不算是無憾的人生吧?如果不是在浮生中優美地一躍般的東西,就不是詩吧?這顛倒夢想、苦樂無常的一生,難道是我們不得不接受的人類的命運嗎?有一天,在我晨起習慣的假寐中,朦朦朧朧地感知往事一夜糾纏,都已隨夢幻滅,一股淡淡的詩意昇起,彷彿獲得新生一般。忽然在腦中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如果這一生能變得像一首詩,這一切也就變得可以接受了吧。

  我終於領悟到,自己的存在的意義,必須自己創造。或許人類對抗悲劇命運唯一可能的創造,就是詩吧。而我的生命最持久的熱情,就是詩的實踐。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強烈地感到生命及詩的主動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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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ai29955492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