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除了以華語書寫,也試著用台語創作。記得趙天儀教授曾經提到,台灣女詩人陳秀喜出生於日治時期,只會使用日語書寫,到日本發表她的作品時,用日語朗讀,日本詩人問她,身為台灣人怎麼不用台語朗讀?她當下非常無奈且難過,為何台灣人無法使用母語朗讀自己的作品呢?我深受感動,心裡的一個聲音開始萌芽──希望推動台語書寫,推廣說台語。
二○一二年我出版一本台語詩集《大肚溪邊e歌詩》(彰化縣文化局),但找不到適合推廣的途徑和場所。曾經跟國小、幼稚園連絡,都以教學課程已排妥,無法加進鄉土語言課程而遭到拒絕。因此,在我學習水彩畫舉辦幾場個展後,開始思考結合畫作和台語詩,圖文一起展出,應該會更有聲有色吧!剛好彰化縣作家陳胤,出版台語詩集《戀歌》,也配合他的畫在彰化溪洲成功旅社展出,我前往觀摩之後,就決定除了詩畫展之外,再搭配詩友朗讀會。
於是,開始尋找可以配合詩畫展及朗讀會的場所,最後選定彰化市實踐路的藍廚餐廳。它有兩個樓層可以懸掛水彩畫作,還可以利用午後員工休息時間的營業空檔,提供詩人進行朗讀討論。於是敲定十二月十四日下午舉辦。
藍廚店長非常關心此次活動,建議提供「立可拍」照片以提高現場來賓的參與感,並提醒我在贈送的卡片上用麻繩繫著一朵小鮮花,讓來賓覺得溫馨滿懷(據說鮮花繫上麻繩,有欣欣向榮的好兆頭)。
當天約二十五位詩友蒞臨:陳胤(彰化縣作家,出版詩集多冊,曾榮獲教育部新詩創作獎項、玉山文學獎等獎項)、陳贊吉(彰化縣作家,出版三本現代詩集,目前任教於建國科技大學)、邱于玲(彰化縣和美國小總務主任)、柯順發(彰化縣作家,兒童詩作家)、江昀(客家詩人,精通華語、台語與客語)、怡嫻(客家詩人,江昀的千金)、羅家玉(英國戲劇教育博士)、羅經勳(南投縣退休國小校長)、陳惠姿(南投縣中山國小退休老師),陳成枝(彰化縣退休國小主任)、巫凱琳一家五口(巫凱琳畢業於靜宜大學台文所,目前擔任高中代課教師)、張賽青夫婦(張賽青為南投縣文化局圖書科科長)、洪崇格(彰化縣藝術家)、陳啟忠(咖啡達人,大綠地咖啡負責人,也幫雜誌畫插畫)、蔡金滿(南投縣藝術人文老師,家扶中心與文化局志工),許春(筆者婆婆的妹妹)、江志正(國立台中教育大學教授)、郭翠琴(國立台中教育大學附設實驗小學教師)、彰師大周益忠教授、靜宜大學台文系大四學生易承爵。年齡層從小朋友到八十幾歲高齡的長者;學域涵蓋學生、第一線教育工作者、創作者、學者,出乎意料地踴躍。
我先帶領大家欣賞我的水彩畫。我下筆著重寫意,不固著於哪個地方有幾棵樹、幾株花,追求色彩柔和,帶給人溫馨幸福的感覺。大家一邊賞畫,一邊聆聽我朗讀兩首台語詩。接著分別由陳胤、江昀、怡嫻、陳贊吉、柯順發、羅家玉,巫凱琳的兩個女兒朗讀作品。
陳胤首先朗讀他的〈永靖枝仔冰〉「永靖枝仔冰冷冷碇碇╱冷冷碇碇ê╱是阮tau ê枝仔冰╱想beh送你一支愛情枝仔冰╱Hōo你永遠食bē siān╱M̄過iáu-buē long入去你ê喙底╱就iōng-beh溶一piân╱╱永靖枝仔冰冷冷碇碇╱冷冷碇碇ê╱是你ê薄倖╱你時常kā阮攬tiâu-tiâu╱講這是一百趴ê保證╱其實你心內kānn數想阮ê奶╱╱永靖枝仔冰冷冷碇碇╱阮ê心嘛已經冷冷碇碇╱親像一支枝仔冰╱阮逐工那想那流目屎╱想beh tī愛情ê火hua去進前╱趕緊來食菜唸經╱抑無就是kā你摃kah tshuē醫生╱╱永靖枝仔冰冷冷碇碇╱冷冷碇碇ê╱是這个世界╱抑是阮ê人生光景╱╱永靖枝仔冰冷冷碇碇╱伊ê愛,永遠bē走精╱永靖枝仔冰╱冷冷碇碇……」(2009/06/29作)永靖腔調很特殊,有ㄥ韻的都唸成ㄢ韻,別有一翻情致,腦海呈現古早年代舔舐冰棒的快感。
我接著朗讀個人詩作〈菅芒花開啊〉「一陣一陣菅芒花淡薄芳味╱傳來╱若像山谷底傳來ê歌聲╱輕 輕 啊散開╱綴著溪水嘻嘻哈哈唱袂停╱╱菅芒花開啊╱唯沙埔 芳到田園╱唯田園 芳到歸路」及〈山崙 恬恬徛佇遐〉「山崙 恬恬徛佇遐╱樹木 恬恬徛佇遐╱陪伴著雲霧╱恬恬徛佇遐對相╱╱日頭輪出來 輪落去╱無論日頭光╱安怎用雲霧甲山崙梳妝╱樹木嘛意愛╱╱月娘恬恬起來 落去╱乎山崙穿閃閃爍爍ê禮服╱樹木嘛深情看著伊╱╱恬恬徛咧 毋是無表示╱上深情ê注目╱桌是伊欲講ê情話」我的詩,向來溫柔中帶點浪漫哀傷,女性聽眾比較喜愛這樣的氛圍。
羅家玉朗讀她的詩作〈茶園〉「一攏一攏ê 茶園╱親像做實人 ê 嬰仔╱透早顧 透暝顧╱一眠大一寸╱茶欉一工一工大欉╱╱一排一排 ê 茶欉╱是狗仔「黑ê」「黃ê」 ê按摩眠床╱唯耳啊 到狗尾╱這面抓抓了 換彼hit面抓╱╱一區一區ê 茶園╱是阮心目中故鄉ê模樣╱門口頭前 後壁菜園╱歸片青青 是阮散步的好所在」朗讀和創作台語詩對家玉來說,都是處女秀。她戰戰兢兢,十分認真,當天早上才由我急就章,電話朗讀教學,但不負眾望,朗讀地十分有台語詩的韻味。
柯順發也朗讀了兩首詩:〈上帝創造ê〉「白ê上讚╱油頭粉面 文化ê產品╱黃ê臉╱絕對毋是查某╱黑皮膚╱想起齒膏 白白媠媠╱安呢ê講法╱驕傲佮偏見╱任何民族 任何人╱神攏認為尚好」、〈奇蹟ê嬰仔〉「彼寡針 彼寡管╱插佇阿娘身軀 插佇阿娘目屎╱╱經過軟弱苦難╱渡過死亡路途╱心一直注意╱停佇保溫箱╱╱活落來咧╱阿娘活咧 伊活落來啊」柯順發的台語詩透過議論、敘事,傳達人道精神、人道關懷。
陳啟忠提供詩作〈都市ê故事〉「駛著我 ê馬自達╱佇黑嘛嗎ê地盤走傱tsông╱沒照順序ê時間╱是我若黃金ê歲月╱╱小丑siáu-thiú-á╱佇閃咧閃咧閃爍燈╱踅震動ê時陣╱流動╱所編出來ê 甘哪是╱予人冷笑ê╱一寡殕色ê故事」陳啟忠當天忙著為大家製作芳香效果與滿足大家品嘗慾望,認真沖泡咖啡和介紹如何鑑賞,所以當天沒有朗讀。
江昀以台語朗讀李白的〈將進酒〉,悠遠鏗鏘,叫人驚豔。怡嫻是聽了大家的朗讀,引發興致,也朗讀一首詩。
當天也討論到台語的書寫與推廣問題,囿於篇幅,以上簡單紀要,就此擱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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