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的道路是真理的道路,真理的美其極致是詩意之美。
我心儀的詩是一種有力量的詩。有人形容說讀到這種詩,就像胸口猛然被打了一拳那種感覺。雖說這樣的形容很具體化,但其實內在感情和思想所受到的衝擊,還有對生命持續擴散的影響,其震撼力之大,或許要遠超乎肉體上承受的衝擊吧。所謂偉大的詩,應該就是這種具有顛覆固有觀念和內心世界乃至外在世界秩序,並建立新的或更別具意義的生命的力量。這樣的詩,可能是詩人無意中或靈光一閃中達致的。更應該是詩人長期有意識的探索和修練所致。或許這超越了,或至少是不同於一般所謂的美學的理解――即以追求「美」或「形式美」為目的的藝術追求。也或許一種廣義的美學的概念,應該會涵括這種顛覆力量之美吧。
一般來說,讀者讀詩,只能看到文字這個外在的形式,並試著從文字的義理和聲氣模擬來摸索詩人的情感和思緒。但語言的萌生和構成的過程,事實上存在著許多斷層和詩人內在的跳躍。而這些都是頗為內在的。如果詩人對自己的語言的生成有自覺,那麼他在寫詩的時候――在內心寂靜而專注傾聽自己的思緒(即內心的語言)之際,應當就能因這個內在的自覺而確認自己的思想和感情的真實,進而掌握適切的語言和表達方式。這樣的詩,基本上是一個從內在到外在的一種「理性」的建構。只是讀者無法看見這個「理性」建構的過程而已。而這個「理性」的建構,其實包含了敏銳的感性世界和真實的理性世界的反覆辯證而達致一種理性和感性最高程度的融合的境界,也是一種理性和感性相互辯證提昇的過程和結果。這也是德國詮釋學大師葛達瑪為什麼會認為人類若沒有詩的指引,將極難找到真理的原因吧。因為人是感情的動物,他們的世界並不完全建立在理性和科學之上。所以詩的道路是真理的道路,而真理的美其極致是詩意之美。
對詩的語言或內在的斷層,不管詩人做著如何的跳躍;不管這樣的跳躍有多大的跨度,詩人其實是自己在做著生命的跳躍。或許他也期盼有人能跟著一起跳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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