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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班牙詩人馬洽多詩選譯（7）            黃垚馨 譯

Un loco
Es una tarde mustia y desabrida 
de un otoño sin frutos, en la tierra 
estéril y raída 
donde la sombra de un centauro yerra. 

Por un camino en la árida llanura, 
entre álamos marchitos, 
a solas con su sombra y su locura 
va el loco, hablando a gritos. 

Lejos se ven sombríos estepares, 
colinas con malezas y cambrones, 
y ruinas de viejos encinares, 
coronando los agrios serrijones. 

El loco vocifera 
a solas con su sombra y su quimera. 
Es horrible y grotesta su figura; 
flaco, sucio, maltrecho y mal rapado, 
ojos de calentura 
iluminan su rostro demacrado. 

Huye de la ciudad... Pobres maldades, 
misérrimas virtudes y quehaceres 
de chulos aburridos, y ruindades 
de ociosos mercaderes. 

Por los campos de Dios el loco avanza. 
Tras la tierra esquelética y sequiza 
--rojo de herrumbre y pardo de ceniza--
hay un sueño de lirio en lontananza. 

Huye de la ciudad. ¡El tedio urbano! 
--¡carne triste y espíritu villano!

No fue por una trágica amargura 
esta alma errante desgajada y rota; 
purga un pecado ajeno: la cordura, 
la terrible cordura del idiota.

瘋 子
沒有收穫的秋天裡
午后乾癟而低迷，
破舊又貧瘠的土地
人首馬身的怪物隱匿。

荒原上的某條路，
插著枯萎的楊樹，
瘋子一個人在那痛訴，
陰影和瘋狂不離寸步。

遠方可以看到陰鬱的原野，
山丘上蓋著雜草和黑莓，
年老的櫟樹林殘遺
無不裝飾山脈的崎嶇。

瘋子大聲疾呼
但只有陰影和幻覺不離寸步。
他的模樣怪誕恐怖；
枯瘦、邋遢、悲痛又沒刮鬍，
炙熱的眼珠，
照耀憔悴的面目。

從城裡逃過來……喪心病狂，
沒有價值的情操、
下層居民的辛勞
和閑散商販的狡猾。

瘋子沿著上帝的田園路過。
乾旱消瘦的大地背後
—鏽蝕的紅與灰燼的棕—
遠處有百合花的夢。

從城裡逃過來。都市的恨與痛！
悲傷的肉身和粗鄙的魂魄！

不是因為悲苦的命運而如此
這只靈魂的流浪出於迫使；
洗滌別人的罪：理智，
白癡身上恐怖的理智。

馬洽多與烏納穆諾

　　安東紐．馬洽多（Antonio Machado, 1875-1939）的這首詩作選自《卡斯提亞郊外》（Campos de Castilla, 1907-1917）這部集子，但它起初刊登於1912年開始發行的雙周刊《卡斯提亞語遠景》（El porvenir castellano）；當時〈瘋子〉的手稿署名寄給米格爾德烏納穆諾（Miguel de Unamuno）而見於該周刊。烏納穆諾和馬洽多都是98年代的代表作家，前者更為著名的是其哲學論述。兩位文人的友情或由來自對於西班牙精神存亡的關懷；他們的寫作基調無不充滿愛國色彩和現實問題的反映。面對衰老沉重的西班牙，馬洽多和烏納穆諾不僅為農民的貧苦和愚昧寫下許多悲痛的文字，一方面也對充滿問題的社會階層加以斥責，尤其是遊手好閒的紈褲子弟和唯利是圖的商販。

為何瘋癲

　　〈瘋子〉裡的人物形象深刻，即便衣衫襤褸又消瘦枯槁，面對了無生氣的田野，仍舊散發炙熱的眼神，悲痛卻似有活力地邁步叫喊。現實生活中，同情與理解或被恥笑為無知，而在外人看來，這般人物其實就是粗鄙、瘋癲，盡是一副擁有理想唱著高調的白痴。然而，瘋子為何瘋癲呢？原本或是一名具有強健體魄又精神抖擻的男子，如今卻披覆「鏽蝕的紅與灰燼的棕」，宛如存在是一場幻覺亦或是一道陰影。根據詩行的背景描述，我們曉得主人翁從城裡逃到貧瘠的山野，在雜草蔓生的路上跋涉，他獨自悲鳴、叫喊，欲求為他人洗滌俗世罪惡。自然地，這趟曠地流浪之旅，浮現了市井小民、販夫走卒的光影，瘋子既是憐憫這些生命，又厭惡他們墮落的靈魂。事實上，整首詩最令人提心吊膽的是，理智還是神聖性或終究是瘋癲和幻覺。
　　馬洽多的詩作具有一定程度的哲學美感，如我們之前讀過的〈向沉思的青年何塞·奥特嘉·伊·加塞特致敬〉和〈罪犯〉，馬洽多藉由詩文抒發其看待問題的眼光，或者說闡發馬洽多個人的思想。頗讓人玩味的是西班牙文學中，最著名的「騎士」吉訶德先生（Don Quijote）擁有高尚的情操，且義無反顧地投身冒險之旅，但身邊的人視他為瘋子，厭惡這名騎士到處惹麻煩，但又對其傷痕累累的遭遇感到難過；旅程中的瘋癲對話流傳至今，作者賽萬提斯（Miguel de Cervantes）也被譽為最偉大的作家。也許，我們心底非常謙卑地曉得，那些被我們喚為傻子、瘋子的這些人，事上或有一般人不能達到的高貴與純潔之境。

參考資料

Machado, Antonio. Campos de Castilla. Ed. Geoffrey Ribbans. Madrid: Cátedra, 1999.Print.
https://filosofia.nueva-acropolis.es/2012/unamuno-y-antonio-machado-el-latido-de-una-amistad/
https://es.wikipedia.org/wiki/El_Porvenir_Castella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