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困世界造就的偉大靈魂：閱讀祕魯詩人謝薩爾•瓦耶侯 林盛彬 譯
謝薩爾•瓦耶侯（César Abraham Vallejo Mendoza, 1892-1938），詩人、小說家、劇作家、散文家。生於祕魯西北部的聖地牙哥•丘嵙（Santiago de Chuco）。具有原住民血統；祖母為原住民，祖父為天主教施恩會神父。年輕時幾度因經濟問題而放棄大學學業。早期對盧賓•達里歐（Rubén Darío）的景仰而受影響。他的第一本詩集《黑色信使》（Heraldo negro, 1918），包括做為詩集名稱的序詩共有69首詩，現代主義的影響明顯可見。然而，他追求改變的心靈及自己風格的在這處女詩集中早已浮現。他的第二本詩集《特麗惡詩》（Trilce, 1922）極具前衛色彩，對傳統句法的顛覆，古典詞彙的新用，以及以不同的字融出新字的創造，並融入通俗日常語言等，成為它的主軸與特色。語言的創新難免使詩作落入晦澀難解，但他的詩對拉美後來的超現實主義者和前衛詩作都有相當的影響。這些都讓他在拉美文學上奠定了偉大詩人的地位，被認為是拉丁美洲文學最偉大的作家之一，也是祕魯最重要的，甚至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詩人。他的詩除了以存在、死亡、孤獨、現實批判外，也深受天主教影響，所以也有評論家譽為「但丁以來最偉大的天主教詩人」。此外，他的詩集包括《散文詩》（Poemas en prosa，1923-1929）、收錄1937後半年詩作的《西班牙，請從我身上挪去這聖杯》（España, aparta de mí este cáliz），以及歿後於1939年出版的《人間詩篇》（Poemas humanos, 1931-1937）；《散文詩》延續了前衛風格，《西班牙，請從我身上挪去這聖杯》則屬批評的現實主義詩風，先是併入《人間詩篇》，後來都分別出版。
1920年瓦耶霍因當地的騷亂被牽連，而有三個半月的牢獄之災（1920年11月6日至1921 年2月26日）。《特麗惡詩》主要作品就是在獄中所寫。而關於他自創的《特麗惡詩》的書名：Trilce，雖然有些專家學者認為是「悲傷」（triste） 和「甘甜」（dulce）兩字的組合，也有人說應該是詩人故鄉初嵙的一種花。但根據他的作家好友阿斯杜里薩加（Juan Espejo Asturrizaga, 1895 - 1965）描述：「這詩集原名為《銅頭顱》（Cráneos de bronce），並以筆名謝薩爾•祕魯（César Perú）送印。結果受到朋友們的嘲弄，並慫恿他換書名。但印刷廠要求若需修改就要再付三磅秘魯幣。這讓瓦耶霍苦心思索，不斷重複「三，三，三」（tres），並將之變形為tressss, trissss, triesss, triesss, tril, trilssss，最後就決定用Trilce這個字」。在後來的訪談中，詩人也針對同樣的問題回答說：「Trilce沒什麼意思，只是找不到合意的名稱，就創造了這個字，Trilce。」而他太太，法國詩人作家邱潔特•瓦耶霍（Georgette Vallejo, 1908-1984）也證實了這樣的說法：「他單純發著Tttrrriiiil… ce的音，很有音樂感的顫音聲調讓人不得不注意，他說很有音樂性，就再唸了一次Tttrrriiiil… ce」。陳小雀依學者說法譯為《淒美》，個人以瓦耶霍的解釋和詩中主要內容為依據，暫音譯為《特麗惡詩》。1923年詩人前往歐洲，直到1938年離世，不曾再回他的祖國。他一生拮据，打工時體驗了勞工的被剝削，加上喪母之痛、愛情破滅、坐牢等，都反映在他的詩中。在這樣一個貧困的世界，卻造就了一個偉大的靈魂。底下是《特麗惡詩》詩集的前三首，既有現實的影子，又有前衛的色彩。
I.
誰製造那麼多噪音，也沒有
停止檢測那些正要留下的島嶼。
可能在早、晚的時候
會多些尊重，
並且在檢驗鳥糞上
會做得更好，山上偶然地奉獻
這一搓簡單寶貴的霧，
在島嶼的心臟，
過鹹的塘鵝，在每一次透明的
陣雨中。
多些尊重，
而液態的腐植土，下午六點
從那些最高傲的降音記號。
而半島從背後
停下來，被封了口，若無其事的
在平衡的致命線上。
II.
時間 時間。
正午停滯在夜露之間。
軍營無聊的炸彈排出
時間 時間 時間 時間。
那時就是 那時就是。
那些公雞徒然地扒著唱歌。
配合著大白天的嘴巴
那時就是 那時就是 那時就是 那時就是。
明天 明天。
存在物熱切的休息還存在。
現在打算把我留下是為了
明天 明天 明天 明天。
名字 名字。
那傷害我們那麼多的是叫什麼名字？
那遭遇的叫做「都一樣」
名字 名字 名字 名字。
III.
那些年長者
幾點會回來？
瞎眼的聖地牙哥敲了六點鐘，
已經非常幽暗。
母親說應該不會拖太久。
阿給提妲，拿蒂娃，靡給爾，
到那裏要小心，從那裏
痛苦的配音者
他們才剛帶著鼻音說著他們的記憶走過，
朝著沉默的畜欄，那裏
那些母雞還正睡著，
他們受到相當的驚嚇。
我們最好就待在這裡。
母親說應該不會拖太久。
我們不要再痛苦了。我們沿路去看
那些船，我的船是全部中最漂亮的！
這些船就讓我們玩了整個聖日，
我們沒打架，正如我們本該如此：
它們都已留在水塘裡，都已準備好，
為明天裝滿了甜食。
我們就這樣順服的等候，也沒有其他
辦法，回程，那些長者的
賠禮道歉總是準備在前的
把我們這些小的留在家中
好像我們
也不能離開。
阿給提妲，拿蒂娃，靡給爾？
我呼叫，在黑暗中探索著尋找。
你們不要單獨把我丟下，
而唯一的囚犯卻是我。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