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熱情的生命,不可能產生有力量的心靈。
不攜帶熱情的思考,是淺薄貧血的思考。
詩人的生命是處於甚麼樣的心靈狀態?他的心靈狀態是甚麼樣的組合?肉體上、生物性的一切本能,基因以及命運不可抗拒的現實,心靈如何對應?而其對應的抉擇由何而來?將帶給生命甚麼樣的衝擊?這一切都是生命之河泛起漣漪和波濤的風和雨。而這一切波動,都是詩的。現實固然冷酷,但,是甚麼力量,能夠在頃刻間轉變我們的心,彷彿人生也轉變了。就如在平安夜的聖誕氛圍中,人如何變得平安而寧靜,足以使任何悲慘的境遇得到撫慰;使鐵石心腸變得柔情。這改變冷酷現實的力量從何而來?要說這是一種奇蹟也可以。心靈確實有這樣奇妙的現象和力量,而這也是詩的。
由於心靈、肉體、欲望習慣性的外馳,我們很難覺察自己的心靈狀態。它是怎樣塞滿了各種欲望、算計和妄想,而這些都把我們帶到痛苦和黑暗的深淵而不能自拔。我們不知道乖離自然有多遠。以致於我們活著,卻好像活在陰暗中蠕動的蟲子。我們忘記了天空的存在,忘記了星星、月亮和雲,甚至也忘了太陽,還有那悠悠的河流,而風是如何地吹拂著…。
如果我們的心靈有那麼一刻,在突然間覺醒過來,發現這一切的龐大和單純,而重新感到生命的豐饒和活力,對我們痛苦而不幸的境遇和心靈,產生一種奇妙的寧靜和自信,而這一切也都是詩的。而我們竟突然間就擁有了這一切。詩人能創造出這些來嗎?
詩人在感知現實的冷酷的同時,產生一種因之而起的超越的生命的想像。他所認知的現實越真實,他的超越的想像的基礎就越堅實。如果他的迷惑是超級的迷惑,那麼他的覺悟也將是超級動人的覺悟。就是這樣的反差,使得我們生命的色彩愈加顯得鮮明而強烈。因此可以說,心靈力量的強弱決定了詩的力量。是心靈狀態主宰著詩人的生命和他的詩。是先於語言的存在。然而,心靈的力量從何而來?
沒有熱情的生命,不可能產生有力量的心靈。不攜帶熱情的思考,是淺薄貧血的思考。而力量可以是溫柔的。就如銳利的刀鋒,恆收藏於慈悲的劍鞘。詩人是從水裡來,往火裡去;是活潑單純如兒童,歷盡滄桑如難民的老人;而他的詩是淬煉過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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