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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土地的愛欣賞吳順發〈昨暝‧夢著故鄉〉

周華斌

 

吳順發,筆名吳夏暉,1947年佇台南縣白河鎮仙草里出世。1962年開始寫小說;1965年加入「笠」詩社,開始寫現代詩;1991年佮林宗源、黃勁連、林央敏、莊柏林、李勤岸、胡民祥等組成「蕃薯」詩社,這是台灣有史以來第一個台語詩社。自以早開始道用筆名吳夏暉發表華語詩,唔佫發表台語詩的時是用本名吳順發。

1994年,岩上佇吳夏暉〈中文系統〉一詩賞析〉講:「吳夏暉誠早道寫詩,而且佇笠詩刊創刊第二年道加入同仁,詩齡約三十年。詩作品也未少,可惜猶未結集出版,所以無法度引起詩壇較濟的注意。[2]唔佫即款情形,佇隔冬道有淡薄仔改變。1995年,吳夏暉以收錄有華語詩佮台語詩的《域外的建築》詩集,榮獲第三屆南瀛文學新人獎,台南縣文化中心(即陣的文化局)嘛替伊出版即本詩集[3]

親像岩上講的,吳夏暉誠早道寫詩,但是因為政治緣故,伊曾經佇1980年封筆,停止創作。解除戒嚴的1987年隔冬,1988年起,吳夏暉以「電腦詩」系列復出詩壇,親像〈電腦病毒〉、〈中文系統〉、〈電腦語言(一)〉佮〈電腦語言(二)〉等等。雖然「電腦詩」系列有對現實強烈的批判,唔佫伊借用電腦的基本概念,以隱隱現現的手法寫出台灣社會現象,甚至為著欲柔化內容,嘛會參入一寡戀情的用語,這佇當時是一種突破性的寫法。李敏勇曾經評論[4]過吳夏暉的電腦詩〈鍵盤〉佮〈列表機〉,伊講:「位『鍵盤』到『列表機』,詩人巧妙引用電腦機組的特性,刻劃國民黨統治權力的種種敗害相,互人深刻的感受」,嘛帶互讀者有相當「趣味性的效果」。

1990年起,吳夏暉佫創作出「詩說」系列,簡捷有力的寫出社會亂象,親像寫萬年國會的〈法統〉、諷刺貪圖利益的〈焚寄「民主女神號」〉、寫反共義士掠人綁票的〈浮水印〉等等。這是一種「新聞性的短詩,偏向記事所代表的意義」,話語誠利,但是未失去詩質。雖然攏是寫台灣的現實,唔佫「詩說」系列佮當時繼續咧寫的「電腦詩」系列,是完全無共款的風格。

「電腦詩」佮「詩說」系列的華語詩,攏是創新的寫法,而且有誠特殊的吳氏風格,曾經陸續發表佇《自立》報系、《民眾日報》佮《笠》詩刊,內底有「詩人的社會良知」佮「以詩文學改善人類慢慢腐化的心靈」的企圖,得著誠好的風評。唔佫,吳順發的台語詩咧?

雖然吳順發自以早道對台語文學有興趣,唔佫伊夠加入「蕃薯」詩社,才開始寫台語詩。19915月初十完成的〈有一條歌安呢唱〉,是吳順發的第一首台語詩,共年8月發表佇《笠》詩刊第164期。以後,陸續創作〈烏名單〉、〈血跡〉佮〈寫予牽手〉等等的台語詩。空嘴哺舌,歸氣咱直接來欣賞一首伊佇19951215日發表的〈昨暝,夢著故鄉〉:

 

假使咱唔捌熟似

阮嘛未去愛著妳

一日無看

暗頭就歹睏

妳的形影

是一條山路

佇暝尾行到天光

 

匿佇山內的故鄉

親像路邊檨仔欉

時機若到

伊就會吐熿

熱天樹影

圓圓結歸粒

是這呢淒美的愛

 

阿祖滯過的所在

逐日透早等雨水

雨若唔落

山田會涸岸

中秋過了

佫再閏雙八

山頂敢會等著雨

 

昨暝的故鄉

田底那會無澹土?

 

———1995927日寫佇新營市[5]

 

即首詩第一節,詩人用情人的意象,寫出對故鄉的愛,「一日無看∕暗頭就歹睏」。尤其是彼條佇暝尾行到天光的「山路」,一定踏滿詩人的腳跡,鋪滿著詩人的記憶。

第二節,描寫佇「山內的故鄉」路邊,有種著「檨仔欉」。結合對「檨仔欉」的印象,表現故鄉的土地「時機若到」,就會親像檨仔「吐熿」,有收成。唔佫,檨仔「圓圓結歸粒」,那會是「淒美的愛」?捌聽吳順發講過伊初中的時佇檨仔欉腳等公車,發生過純純的初戀故事,敢會道是佇「熱天樹影」下腳,曾經有彼段無結果的感情?佮「圓圓結歸粒」的好光景對比,才會更加顯明「淒美的愛」?

第三節,講著故鄉的田園逐日攏咧等雨水,「雨若唔落∕山田會涸岸」。道咧歹年冬了,誰知「中秋過了∕佫再閏雙八」,所以詩人會擔心「山頂敢會等著雨」?故鄉的父母佮鄉親攏是看天食穿的作穡人,雨水若無來,是欲安怎生活?1995年,舊曆閏八月,詩人巧妙的利用寫作彼冬欠雨水佫拄著閏月的現實情形,表現對故鄉的關懷。

最後一節,「昨暝的故鄉∕田底那會無澹土?」誠互人心酸的詩句,充滿著詩人煩惱故鄉佫等無雨水致使山田強強欲涸岸的心情。

誰講寫故鄉,干單會停留佇望月、望黃昏的情景?吳順發即首詩道用無共款的方式,描寫伊對故鄉的懷念佮唔甘,以及對台灣土地的關心佮愛。誰講用台語寫未出好詩?吳順發即首詩的語言水佫溫柔,參伊寫華語詩的風格完全無共,而且水準完全無輸華語詩。

 

2005420日定稿佇新營

 



[1] 吳順發,〈昨暝,夢著故鄉〉,《笠》詩刊第190期,19951215日。

[2] 即句話原文是華語,筆者翻譯作台語。引自岩上,吳夏暉〈中文系統〉一詩賞析〉,《笠》詩刊第180期,1994415日,頁88

[3] 吳順發,《域外的建築》,台南縣立文化中心,19966月。

[4] 即句話原文是華語,筆者翻譯作台語。引自李敏勇統治權力的敗壞〉,《綻放語言的玫瑰》,台北:玉山社,19971月,頁95

[5] 經過原作者同意,變更即首詩的一寡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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