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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的面貌            林鷺 2006/12/29

 

初學炭筆素描的第一張圖,老師要大家畫維納斯的半身石膏頭像,那已是高中參加學校美術社時代的事。時至今日,我卻依然清晰記得每張完成的頭像,臉部居然都酷像每個人自己的臉龐,畫的彷彿是自畫像,總是得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像樣的維納斯素描才會真正出現。前後期同學中,後來果真有幾個成了當今頗為出色的藝術家,我一看到他們的作品心裡大概就清楚那是誰的,好比當今藝術收藏市場炙手可熱的常玉和趙無極的畫,畫風也是一眼能辨,我想原因就在於他們都已經從畫畫的過程當中不知不覺塑造出自己獨特的風格了。

寫詩也是一樣,幾乎人人都會經過探索的階段,一面接受前輩的影響,一面根據自己的個性和喜好前進,因此造就出技巧與風格殊異的詩的面貌。

欣賞這一期的作品,旅人的〈詩人自剖〉不論在詩行進的鋪排與語言意象的經營,便顯得非常突出。(之一)開頭詩人對於九天寫三首詩的詩寫是「工作九天/三朵詩/怒綻/千枚美雅/萬甕叛逆」詩的心情語言因此產生濃烈詩味的延伸,而「詩蜜與私密/老是自行珍藏」不也令人莞爾嗎?(之二)「徹底決裂/與美與愛與不朽與頹廢/今兒的念頭//不寫/蒼白意識不支」是詩人不寫不行的翻攪心情,剖的何止是旅人自己?(之三)「詩下著雨豆/不同眸水味道/心底內戰/欲飛腿毛/泛白千根不動」詩人終於不能自已的寫起詩來了,即使雙腳想要遠離也已無法自主。(之四)「寬鬆一撮時光/頭與心」的短暫舒坦是來自「喚日/堂堂出紅/豪射詩中」的寫詩慾望終於如出箭射中紅心般的痛快。(之五)詩人在此才真正在向讀者交代他之何以寫詩的真正原因(之六)旅人自剖「首句詩淚就充滿原鄉 彷彿在訴說他之成為詩人的原因乃來自一種心靈「追尋原鄉」的宿命,因之在人生的旅程上不管「渉山與渉水」,他「蓄發的詩懷已敞開」,甘願於「未識字前」就已具「原構圖型早繪詩像」的詩的原鄉裡。

旅人詩的面貌不同於黃騰輝所寫的〈超現實劣徒〉,他勇於向文字的創新與美感提出挑戰,其詩句的營造轉折需要讀者多一份聯想與體會,如果從飲料與白開水來分野,旅人的詩可歸類為介於兩者之間,值得讀者多花一份心思去欣賞。

第一次在《現代詩刊》發表作品的張芳慈,寫了兩首短詩:〈淡水河口〉和〈漁人碼頭〉,讀者光看詩題恐會以為他寫的是旅遊詩,然而短短的句子在「你望向前方」和「我回頭看」以及「遠遠地」、「那些日子」和「那個人」的平舖中,卻因為「遠遠地/遠遠地/向我駛過來的/那艘船的不同交錯與轉折中,營造出抒情詩的迴盪空間。詩有時不在長,張芳慈這兩首詩呈現的也是詩多樣面貌的一種。

  詩該怎麼寫?向來難有定論,因為詩人雖然擁有自己的個人風格,但也會因為題材的不同選擇運用不同的表達手法來傳遞自己的詩想。而詩的面貌有如:黃騰輝智慧機巧、深刻又抒情的詩;有林豐明、賴欣語言樸實露深意的現實詩;有蔡秀菊平易共感的親情生態詩以及陳明克的擅於運用主客體交錯手法的詩等,都可提供讀者欣賞各種詩的面貌。

至於我自己寫出來的作品究竟符不符合詩的面貌,至今仍然是我不斷自我檢視的重要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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