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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土家鄉的愛

 

人在面對自己生長與生活的地方時,通常都會因為熟悉的感覺而產生一種歸屬感,這就是為什麼當我們遠離生長的地方,只要聽到相同的口音或「家鄉」兩個字時,就會感覺特別親切、特別敏感的原因所在,而我們對於自己鄉土的認同,使得我們產生了另一種愛的情愫。我們關心它的過去,也關心它的未來,因為它不只是我們生活的地方,也是我們心靈的母親。對於一位詩人而言,鄉土就是他創作的原鄉;蘇聯政權沒有瓦解以前,對於反政府的異議文人,總喜歡以「流放」異國作為懲罰,迫使他遠離自己的家鄉與國家,正是出自這種原因。

  以下我以李魁賢先生的一首詩來詮釋詩所表述的國家愛〈不再為你寫詩〉

 

我不再為你寫詩了

台灣  我寫得還不夠嗎

我寫到手指變形

      寫到眼睛模糊

      寫到半夜敲門都會心驚

      寫到朋友一個一個頭髮發白

      寫到所愛的人一個一個離去

台灣  你卻一直渾渾噩噩

        水一直流膿

        空氣一直打噴嚏

        土地一直潰瘍

        人物一直政客

我的詩不能作藥方

        不能減輕沉疴

        本身開始縮水

        漸漸枯萎

只剩下不死的心

再等待詩復活

等待那一天

打開天空

看到我們自己的旗幟

聽到我們自己的歌

 

這只是諸多對台灣特殊國情的愛國詩心的一個例子。詩人那看似死心的不死心,刻鏤的豈是簡單的口號式愛國可輕易比擬的?

 

四、寬恕的愛

    

除了鄉土家國之情以外,經過白色恐怖惡夢的詩人還呈現出一種令人泫然的「寬恕之愛」。就讓我們不妨用心來閱讀經歷「二二八」家庭苦難的詩人龔顯榮的作品〈天窗〉:

 

我的屋頂開一天窗

夜夜我透過天窗向外凝望

凝望那一片黑暗

我沉思黑暗幾時會出現曙光

我沉思黑暗還要帶給人類多少哀傷

父親的墳墓上也開一天窗

他的骨骸亦怔怔地凝望外面的黑暗

四十年來他夜夜在沉思兒孫們是否看到亮光

感嘆多少人的血汗揮灑在黑幕上

他知道有數不盡的愛心試圖撥開重重的苦難

他們不會要別人的眼不會要別人的牙

他們只祈求生存的空間更遼闊更開朗

他們只要兒孫們瞭解為什麼流血流汗在這塊土地上

  

   (下略)

 

  人要從漫長的痛苦當中尋找寬恕的愛,應該是一件極其困難而痛苦的抉擇吧!然而為了期盼子孫能夠擺脫苦難的宿命,受苦的人選擇了高貴情操的寬恕的愛,這使得詩的愛心價值也格外顯得崇高。

 

五、醫生的愛

 

  在醫德普遍淪喪的現代社會,還有一個醫生常常以詩人的角色,表現出於醫師天職的感性情懷,且讓我們來欣賞賴欣的〈醫生誓言〉:

 

  穿上白衣

  我已然潔白如雪

 

  每分鐘我有六十秒

  不必找零

 

  不管你是走路來的

  騎機車來的

  乘計程車來的

  請坐下

  喝一杯濃茶

 

  假如你沒有兒子

  我就是你的兒子

  假如你沒有父親

  我就是你的父親

 

  即使我的錯誤就是

  挽回你的生命

  而這正是

  我的誓言

 

  當然,在詩人的生活與創作中,有情有愛的詩的表現,面向很多,例如對生態保育、弱勢族群、天然災害等的取材,都是詩的愛心經常表露的題材,在此無法一一論述。

 

  我認為愛的可貴在於它無法以脅迫的手段取得,而不管人類的科技文明再如何進步,永遠都需要用愛來架構生命的價值,否則人類的文明將毫無意義可言。在此我特別引用莫渝編譯的《法國20世紀詩選》裡,法國詩人福爾(Paul Fort的詩〈應該愛我們〉來作為結語

 

  在世上應該愛我們。應該愛活生生的我們。

  別相信墓園。應該在生前愛我們。

  我的骨灰和你的骨灰都會成為風中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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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ai29955492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