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i299554926的部落格

童年回憶

冬日的午後

暈黃寒冷。學童

在上課。玻璃後

是無變化的雨。

班級裡。海報

畫著該隱逃亡，

和死去的亞伯，

胭紅的污漬在旁。

空洞尖銳的鈴聲

擊中教師，

一個手拿著書

乾枯瘦癟襤褸的老叟。

然後孩子們齊和

課文上頭的

「千乘以百一百千；

千乘以千一百萬」。

冬日的午後

暈黃寒冷。學童

在上課。玻璃後

是無變化的雨。

Recuerdo infantil

Una tarde parda y fría 
de invierno. Los colegiales 
estudian. Monotonía 
de lluvia tras los cristales. 

Es la clase. En un cartel 
se representa a Caín 
fugitivo, y muerto Abel, 
junto a una mancha carmín. 

Con timbre sonoro y hueco 
truena el maestro, un anciano 
mal vestido, enjuto y seco, 
que lleva un libro en la mano. 

Y todo un coro infantil 
va cantando la lección: 
«mil veces ciento, cien mil; 
mil veces mil, un millón». 

Una tarde parda y fría 
de invierno. Los colegiales 
estudian. Monotonía 
de la lluvia en los cristales.

馬洽多的上學記憶

    這首詩曾收錄於《孤獨》( Soledad, 1903 )以及《孤獨、畫廊和其他的詩》(Soledad, galerías y otros poemas,1907 )兩部集子，它或是最為人知曉的作品之一。儘管〈童年回憶〉的句行簡單輕盈，但進一步思索詩文描寫的景物，不由得就陷入那兩三筆劃的風景裡頭。西班牙98 年代詩人安東紐．馬洽多( Antonio Machado, 1875-1939 )可能就是這樣一個詩人，特別鍾情「缺席」的勾勒；詩文裡的頭尾兩段重複，單調的場景（冬日、淒冷、雨下不停）流逝，「舊時」的色調與「現在」的心境柔合，流光庶月如缺席者出現在成年詩人的臆想中，經過孩提時代的課室，他的「鄉愁」亦如雨珠散落。馬洽多或也像攝影師，拿出一張印證「時間」的相片；詩題「童年回憶」標誌「過去」，如同相片捕捉的瞬間，那乏味、乾澀、粗鄙，根本不值得一提的日常片段，卻在文字攪動下，呈現出影像的「曾在」與「美麗」。

    經由課室的描述，我們曉得那兒掛放具有宗教意義的海報，即是《創世紀．第四章》說的該隱與亞伯的故事：

    有一日，那人（亞當）和他妻子夏娃同房，夏娃就懷孕，生了該隱，便說：「耶和華使

   我得了一個男子。」又生了該隱的兄弟亞伯。亞伯是牧羊的；該隱是種地的。有一日，該

   隱拿地裡的出產為供物獻給耶和華；亞伯也將他羊群中頭生的和羊的脂油獻上。耶和華

   看中了亞伯和他的供物，只是看不中該隱和他的供物。該隱就大大的發怒，變了臉色。

   耶和華對該隱說：「你為什麼發怒呢？你為什麼變了臉色呢？你若行得好，豈不蒙悅納？

   你若行得不好，罪就伏在門前。他必戀慕你，你卻要制伏他。」該隱與他兄弟亞伯說話；

   二人正在田間。該隱起來打他兄弟亞伯，把他殺了。

這張海報跟西班牙的國情有關，在大多數人信仰天主教的背景下，學校機構自然經常有宗教色彩。或許，百無聊賴佔據了孩提時代大部分，尤其我們偏偏在上課時，想要傳紙條、聊天、思考與課程無關的事，有時寧可盯著牆上的污漬、小蟲，或是幻想海報和相片發生的故事。該隱和亞伯是兄弟手足，本是各司其職互補有無，但突發演變為競爭關係，忿恨不平的該隱後來把亞伯殺了，後來該隱害怕懲罰便出走逃亡。那幼小的心靈怎麼看待這個衝突？我們對於競爭關係的理解與調適，會因年齡增長、學識增加而越來越好嗎？忌妒與憤怒幾乎是成人社交圈上最熟悉的面孔。

    上下課打鈴的機制，著實為回憶增添不少色彩。震耳欲聾的上課鈴聲，讓形如枯槁的老先生，機械化地翻開課本，接著學童像時鐘的人偶一齊朗讀課文。上學的時光，總有那麼一會兒，神遊四海、天馬行空，而單調的日子竟然也那麼快地翻頁了。或是因為詩人早期寫作的習慣，整首詩的押韻俐落整齊，事實上，正由於它單調地開始和結束，讀來不免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