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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由廣場〉是寫對於野草莓運動的感覺,也是今昔的對比,野百合是指1980年代,鐵蒺藜是指威權體制,因為鐵蒺藜這樣的威權體制,昔日野百合的那些年輕人成為監獄裡青春的火花,所以使用「獄火」兩字。第二段寫「將愛纏繞成暴力」,是寫先前中國官員來臺事件,「愛」是指臺灣人想要保護臺灣的情感卻被塑造成暴力的形象,被鎖在中正紀念堂那道白色的牆,牆裡住著一個「巨龍」。最後寫「銀亮的花朵」,是指鐵蒺藜開的花其實有毒,卻被塑造成好美麗的東西,人們因為這朵假象毒花的影響矇住理智,象徵自由的「信鴿」在自由廣場裡一點也不自由。

〈梅花鹿和一位女子的歌〉寫的是我對臺灣歷史發展的感觸,鹿和女子在台灣歷史發展中都是弱勢,我初見曾界的作品「臺灣梅花鹿的哀歌」時便很感動,可是一直不知如何表達,最後決定用很弱勢的態度來呈現。關於「奏鳴」這兩個字是源自音樂的靈感,但沒有太嚴肅的樂理定義,只是認為梅花鹿和女子若一起合作「奏鳴」,是否能產生另一種力量。使用「加速我的靈魂」是因為我認為「靈魂」很虛幻,但如果「靈魂」可以變得很快很快的時候,是否能超越一些什麼。

〈白色的結〉是第一次以臺語創作,創作靈感是因為二○○九年二二八當天,在電視上看到總統馬英九、一群孩子、二二八家屬和政要,一起在二二八公園正要拉開舉行中樞儀式的白色汽球結繩讓汽球升空時,那一幕,我很震撼的是,小孩子拉開了汽球的結繩,但大人們卻一直拉不開,僵在那裡,我立刻想到是不是顯靈了,一定是受難者他們不肯放開、不願妥協,所以才不讓大人們拉開結繩。或許是受限於所學,我一直認為過去的歷史,不管是好的或壞的,至少像我這樣一代的臺灣人來說,好的我們沒有資格去承受,壞的我們也沒資格批評,所以我才寫「將恁的覺醒晟作怹的正義」,因為那是「他們的」覺醒,不是「我們的」,我們不曾參與過去,對未來也未曾盡力,使用「恁」是故意以「置身於外」的態度來思考像我們樣一代的臺灣人要如何去承受和繼續臺灣的歷史。

〈臉--─寫給U〉,「U」其實是取自日文「うま(UMA)」的「U」,因為是在很生氣的情況下寫的,所以文字的使用都是刻意而憤怒的情緒,剛才老師提到□和逗點的用法,我在寫作時曾思考過,但最後還是加上了,很謝謝老師的建議,往後我在寫作時會更謹慎思考有關符號和字詞的使用,也謝謝大家的解讀,讓我發現「U」的意涵其實有很多想像。

  鷺:我們對作品的建議,不管好或不好,還是要以你自己的想法為主,讀者自己會有不同的感受。其實韶君對於寫詩的要領掌握得很準確。第一個優點是非常誠實地在寫詩,其次則是掌握到詩的意味了。我認為這四首詩在結尾的部分非常好,我很喜歡他寫「在自由廣場裡/信鴿也無法乘載/自由的重量」。只是,如果在「將思想的曲線/扭捏成/繭」就急著切斷,還不如在結尾的部分再去做切割,或許會更理想些。〈梅花鹿和一位女子的歌〉若要以三首詩的形式來組合,則更要注意結合時的連續性和完整性。〈白色的結〉勇於嘗試臺語的寫法,其實很好。而關於「加速」、「彎曲」等語言的使用,我並不認為那麼突兀,也不反對以抽象的用詞去形容抽象的東西,因為詩不一定非得要有實質表象的合理性。

  林:我很敬佩這位年輕的女生有這樣的思想,思想的深度也帶來詩的深度,中國文論謂「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寫詩時,用幾個字去經營意境,意境一定比文字還要多,當意境比使用的文字還要多時,如何暗示讀者在讀詩時能夠感覺到你要傳達的意境,就變成你要怎麼誘挖文字。一幅畫裡必包含空間和時間,如何去佈置各個意象,我感覺在第一首作品中的主意象,是把空間放在鐵蒺藜底下,第二首第二部分「加速我的靈魂」表示靈魂已經在跑了,才會有「加」,但是,在我們的知識裡面,靈魂是不是時時在跑,而且,「加速」的效果又是如何,你在詩中提示讀者意境的用字要更準確,才能引起讀者在心裡構造你要傳達的意境。

蔡秀菊:剛才韶君說明〈在自由廣場〉中的「將愛纏繞成暴力」,是寫中國人來臺時,我們對臺灣愛的表現被別人解說成暴力,可是就讀者來說,我會把「鐵蒺藜開花」理解為統治者從我們之間去解構出來的,所以這個「愛」是假的,是統治者以最惡毒的手段把你污名化,反而不是我們的初發心,在隱喻時要更清楚讓讀者知道你要傳達的意象,又像「灌溉銀亮的花朵」和鐵蒺藜有關,但會造成讀者閱讀上的障礙,如果拿掉意思其實也很清楚。

趙天儀:剛才聽到每個人的意見,我也有一些啟發,因為每個人的思考不一定和我一樣,但聽完之後,也領略到可能有進一步的可能性。我講三點,第一,剛才林鷺講到「嬰蝶」,最近因為我兒子剛做爸爸,我做阿公,所以對嬰兒有另外一種看法,我兒子本來很叛逆,但他終於修得正果,過年時,雙方家長因為有這個小孩,充滿生命和喜氣,我們一起過年,親家母講了一句話:「過去都不要講,現在人生才開始」,因為嬰兒的誕生,他們產生一個新的人生,雖然嬰兒看起來什麼都不懂,但他會成長,是有生命的。第二,自由廣場前的野草莓運動時,我也寫了一首詩,那時我提到一個觀念,不管政治怎樣變,但我對年輕人有一個希望,希望不是我一個人這樣想,當年我在臺大哲學系事件,離開臺大時,前輩詩人巫永福跟我說:「天儀,此後是你們的世界,你們要再打拼」,我覺得在自由廣場上的年輕朋友,不必太在意一時的政治操作,我比較在意的是,未來是你們的世界,臺灣政治人物的折舊率很高,很多政治人物不知道自己已經過時了,年輕本來就是本錢,年輕人有未來,很多人已經沒有未來了,像我現在能坐在這裡講話,表示我一息尚存,還有未來,有未來很重要,我不知道臺灣未來的政治怎麼演變,但年輕人只要打拼、有希望,這個世界是你們的,只要這裡的人對自己有希望,任何國家、任何人要來侵略你都不會得逞。第三,這兩位都很年輕,年輕人寫詩就像一位年輕的電影明星或歌手,都會給人一種雖然幼稚卻很清純的感覺,保留自己的清新、可喜、敏銳,讓我們感受我們的詩有一種新的希望,我希望你們不要忽略自己這種清新、可愛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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