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的心理訊息 林 鷺
髮 蔡秀菊
為實踐我的意志
必須死去的髮
稍長就被剪掉
一頭服貼乖順的短髮
體現主人精明速效形象
最近
頭髮漸漸長了
我並不想動剪
髮就長短不齊地放肆起來
是我的意志衰退了嗎
不
是我把自由還給頭髮
原載《笠》詩刊第250期，頁43，20005年12月15日。
大凡一首詩的形成，除了文字的表象以外，還隱藏著一份表層底下的深層意涵，那是詩的血肉之軀所藏匿的靈魂，是詩人創作的真實精神之所繫。這首詩的作者蔡秀菊雖然身為女性，卻拋棄了髮之於女性關係綿密的柔情象徵，使髮成為釋放某種心理訊息的媒介。
第一段「髮」的無從選擇，導因於它根本處於一種全然受制於主人的處境，成了主人實踐自我意志的「工具」，而「稍長就被剪掉」的悲情，不得不讓我們聯想到在我們生活的各種社會強弱關係的類型當中，甚或國際強權的現實態勢，也都經常在為了實踐強勢一方的自身利益，而不斷上演「犧牲他人，成全自己」的戲碼。身為讀者應該思考的是：那不得不被宰制的一方，除了像「髮」一樣的「服貼乖順」之外，難道就一籌莫展，別無選擇了嗎？他真實的自我心理狀態又是如何的呢？所幸，第二段「髮」的得以藉機「放肆」，不就相當微妙地暴露出弱勢的一方潛藏在他心靈深處的心理訊息了嗎？
雖然詩的結局，「髮」終於獲得了自由，然而「髮」的自由乃出自於主人的自我覺醒，並非來自「髮」的主動爭取。從物質的現實面而言，「髮」並不具備主動革命的特質，因此「髮」在這首詩裡只不過是詩人用來佈局的心理象徵物，傳達的是詩人對於弱勢一方心理層面的理解，寄望強權或施壓者終能「悔悟」才是詩人所要釋放的重要心理訊息。 （2007/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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