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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勝的容顏                   林鷺

  四月二十四日晚獲悉莊柏林探望葉笛後，要他代向我致意，因為去年「笠詩社」高雄年會後，有感於當時已住進成大附設醫院的葉笛「以詩為道」的精神，坦然面對癌細胞入侵的無懼容顏，觸發我寫〈初見葉笛〉一詩。我決定收拾高雄的旅程，與利玉芳、蔡秀菊約定隔日在台南火車站會合，秀菊也通知黃騰輝，他即刻從台北搭機前來，四人聯袂赴台南基督長老教會新樓醫院探視葉笛。

  我和葉笛並無交往，有關他的翦影全部來自黃騰輝。據知他們經歷過共同交疊的時代，也是黃騰輝常說的「一個混血語言的悲哀時代」，所以有些語言的奧妙，別人很難分享，但葉笛可以與他共同會心那種痛快，他還說葉笛知道他愛吃花生，兩人可以邊吃花生邊聊上一整夜。

回憶雅好以酒配詩的葉笛，黃騰輝曾看過葉笛在台灣筆會代表團一行，參加印度文學交流旅途中，揹著三大瓶買來的「約翰走路」，到了旅館卻又隨意熱情地送給旅店的陌生人，等到自己想喝時，反而還要自個兒再跑出去買，由此可見其文人性格之豪爽與率真。

  這回我看到的葉笛，癌細胞已經使他無法半臥，插著鼻管呼吸的他，卻一眼就認出好友。黃騰輝一時岔言無語，想必心疼老友清癯的臉龐早就折瘦泰半。躺在床上，他孝順心細的女兒一邊忙著招呼我們，一邊不停地用棉花棒沾水滋潤父親乾燥的口舌；葉笛則邊咳嗽，邊開懷地笑出一整排潔白的牙齒。他告訴利玉芳懷念她家的鵝肉和酸筍湯，現在想吃卻沒辦法吃。

  擔心折騰病人太久，走出病房，黃騰輝忍不住掏出手帕拭淚，而我記憶了一張豁達戰勝生命意義的容顏，禁不住用感動的心為葉笛祈禱。

                                  （2006年4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