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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同志詩?

 

我認為同志詩人跟其他類群的詩人並無兩樣,他們可能同樣寫政治詩、抒情詩、生態詩、原住民詩、鄉土詩、敘述詩等等題材,如果作者沒有明白對外宣示「出櫃」,讀者從文體恐怕難以辨認是否為同志詩人作品。反之,若欲強調同志詩人屬性,似乎又容易被侷限在肉體情慾的書寫範疇。其次,如果有非同志的詩人書寫與同志相關的作品時,是否也被歸在同志詩之列?同志詩希望如何被界定,或許未來學者和同志團體最後會協調出可被普遍認同的結論。個人比較不贊同鯨向海的看法:任何詩人,皆可能在無意識的狀態底下,「不小心」寫出同志詩來,我們無須耿耿於懷作者的性傾向。與金賽博士的性學理論相呼應,性傾向乃一種游移光譜,根據年紀或者環境而變異…。(鯨向海:20091如此一來,每位詩人作品豈不或多或少都沾到同志詩的邊?

人的內在特質本來就很複雜,不管男女,都可能有陽剛與陰柔的層面,如果把同志詩包山包海向外擴張,說了等於沒說。西方數千年來對生命的探索,集哲學、基礎科學如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學等,應用科學如生態學、心理學、醫學等,到最近四十年發展的認知神經科學,企圖從左右大腦半球皮質層中數兆個神經原的活動,和連結左右兩半球胼肢體的化學物質流通,探索人類思想和行為的本質。東方的印度和中國,則數千年來從修行和內在的自我探索,發展出如瑜珈、老莊、佛道禪等對生命的探索。如果把同志詩放在人的本質探索來看,同志詩可以發揮的題材,可能會有更寬廣的視野。依個人淺見,如果確定作者是同志,可以從其他類群所闕如的特色去探討他(她)的作品;如果不知作者屬性,若從詩內容明顯判讀為同志題材,就可以歸類為同志詩。前者可供討論的範圍較廣,後者可能會被侷限在同志情慾、同志運動和同志團體的特殊品味。目前較多的同志詩書寫屬於後者。

 

同志詩拿什麼呈現給讀者

 

個人對同志詩的觀點,正如前述我對女性主義、同志團體運動的看法,希望拉高到「人」的層次探討,這種情況下,我心目中的同志詩位階,與反抗詩、抒情詩、生態詩、原住民詩、鄉土詩、敘述詩是等同的,所以我也會一視同仁地從詩的藝術性去解讀同志詩。既然從藝術性著眼,當然詩的意象經營、詩語言的運用、詩所傳遞的思想,都是我比較在意的。

個人比較重視詩的濃縮與內斂,一句話可以涵蓋的意象,不需發展出十行、二十行。大膽露骨的用詞,或晦澀難解的手法,或許被稱譽為前衛或獨領風騷,但前衛或時尚放在藝術範疇裡,仍然有一套客觀的評定標準,這種標準即使無法明確條列,但一般人憑感知也能分辨情色藝術電影和牛肉場的差別,裸女藝術畫和AV女優裸照的藝術價值。這也是我為何要提反共詩和戒嚴時期過度口語化的反抗詩的原因。當年那些反共詩和反抗詩不也被大量書寫而蔚為風潮,現在到底有多少作品留存下來被討論?這種現象也存在於台語詩的書寫。台語詩開始被書寫時,題材多流於土地、家鄉與直接的政治批判,詩語常流於歌謠或白描式的吶喊。那些開風氣之先的台語詩人,因先行而得到榮耀。但是經過三十幾年來的母語運動,投入台語書寫的人數越多、作品的量越豐富,台語詩的用詞和意象掌握就越趨成熟與精準,取材越廣泛,詩的品質就越高,於是早期那些鄉土題材再也無法滿足詩人或讀者的胃口,讀者對台語詩也要求有更高水準表現。其他母語詩創作想必情況亦然吧?

我以這樣的心情,提出個人對同志詩的期待。同志詩人其實可以跳脫少數類群思維,用更寬廣的心胸去擁抱更有藝術性的同志詩書寫。如果我的說法不符合別人的期待,我認為在多元社會裡,每個人都可以也應該誠實地說出個人的想法。

                                           2009/11/06

參考書目

1.鯨向海:2009 〈我有不被發現的快樂?─再談同志詩〉,刊於:《吹鼓吹詩論壇》2號,頁239-242,台北:台灣詩學季刊雜誌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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