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徐雁影的一首詩〈我怎麼沒有鄉愁呢〉:
他說他沒有鄉愁可愁了
他說他回去那岸用茅台酒治好鄉愁了
他問我有沒有鄉愁屬於那岸鄉家的
我搖搖頭(我的父親,就葬在這岸的稻花平原上)
然卻我另有一愁,我愁的是為什麼我不離去稻花的
嘉南平原
到一處吃麥子的地帶
釀造稻花鄉愁
而能在某些年後回來以
稻花治療好鄉愁後
那種痛快的感覺
那種可以在麥子地帶向人奔訴的亢興的感覺
那種沒有鄉愁後了的感覺(混第八三三頁)
以上所舉各詩,均是表達對鄉土的熱愛,感情濃郁,親切動人。其中「鹿港」詩的作者吳瀛濤,與趙天儀教授一樣都是笠詩社前輩詩人。
(十)對城市問題的揭露
台灣經濟由農業經濟轉型為工商經濟之後,經濟起飛,人民生活水準普遍提高,城市益加繁榮,從而城市的問題也顯現,於是笠詩人寫詩予以反應揭露,包括城市人的貪婪、貪富差距、生活環境不佳、違章建築等不良現象。當然笠詩人對城市的厭惡程度,不致於像波特萊爾之厭惡巴黎那樣嚴重。
見林清泉的〈城市〉、沙白的〈都市沒有春天〉及許達然的〈違章建築〉:
城市 林清泉
朱門嘩啦嘩啦的
血就沸騰成河啦!
揮不掉陣陣的腥味
更揮不掉眾人的貪婪
路邊蹲著一具
屍體,在日落之後(美第八十四頁)
都市沒有春天 沙 白
像暗咖啡館裡的鸚鵡,
都市沒有春天;
春天的艷陽,
被洋房和擁擠的人群吞滅;
春天的芬芳氣息,
為商場的錢味和脂粉奪去;
春天的清麗歌聲,
被唱機的喇叭轟走;
春天的柔情少女,
仍奔回原野、青山和海洋的巨大懷裡。
像一曲旋律雜亂的音樂,
都市沒有春天;
春天的少男情調;
被汽車聲拉斷;
春天的輕舒衣裳,
為林立的煙囪污染;
春天的優美歌喉,
被機械的巨輪軋輾。
像畸形旳青春少女,
都市沒有春天,
只有嫁不出去的憂鬱,
和力必多(Libido)受捆的蠢動;
春天的清溪;
為濁臭的逆流吞食;
春天的玲瓏,
為黑社會的硫酸毀滅。
然而,都市也有非春天的美
畢卡索的藝術美(混第四六一頁)
違章建築 許達然
窮擠
不出都市的憂鬱
也有門把蛙聲分開
一片自己聽
另一片警察踩
福字倒紅大
光明裡黃老
只是無影
就這麼一個家了
居然不必賄賂
蚊蟲就稅捐處般吸
居然把瘦肉當花粉
蜂官樣咬
窗破睜著眼
看風瞎衝進來拆
法律堅持要公平
給路給樹給鳥
啄 觀光成風景(混第四0九頁)
(下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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