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的發軔與完成 葉斐娜
詩作:
錯過——為迷失的殉情者而作
用黑傘撐起漫天的耳語
爭先墜地、阻礙前行的
是惡意的中傷
以為裹一張畫皮可以立永恆於不墜
夜夜描靈畫媚,索求不變的盟約
以為靠一條紅線便能繫你千年萬里
不必水淹金山、剖胸攫心
我的魂在三生石上眠著,依約候你
卻驚覺約期早過
愛情只戴一次戒指
其餘的,都是偷
自貞潔牌坊陰影的暗角
戰慄於道德與激情的邊緣
這鋼索走得如此艱辛
連背景音樂也失去節奏
焚盡這一生一世
鮮血漬入焦骨白灰中
我到何處尋你
解讀這清晰卻無人回應的
誓言
(《台中市雕塑學會會員聯展;雕塑與詩的對話》頁63,2009/8)
「英雄美人,情關難了」這是千古難解的習題。
多年以前,在我當時任職的學校裡,調來了一位年約二十出頭、未婚的女工友,時日已久且與她實際相處時間甚短,所以我對她的容貌不大有印象,依稀記得她長髮披肩、面貌清秀、體態瘦削,見到同事只略微點頭招呼,不曾微笑也沒跟我們說過話,本以為她尚未適應新環境、過一陣子自會融入團體中,沒想到不到一個月、在某日她休假的隔天,傳來她在家中不慎墜樓身亡的消息。
這樣年輕便殞落的生命令人充滿唏噓,漸漸的,聽到一些關於她的事。聽說…在她原先任職的公司中有一位讓她欣賞的男同事;聽說…這位男同事有一位作風強悍、不懂溫柔的老婆;聽說…她因同情、常聽他訴苦而愛上了他、與他相知相惜;聽說…他們的事被她老婆知道了而找上門來大鬧;聽說…聽說……於是,她被迫離開原公司,在她父親安排下到我們學校工作,但她難捨這段情,與男同事藕斷絲連卻又無前路可行,便跳樓自盡了。像這種的劇情似乎只該在電視機中上演吧,一旦出現在人生場景中,實在太傷,往往被它殺個措手不及。
了解這件事之後,我深深的為她感到悲哀,當然,我並不了解「男主角」對於他們的感情到底付出多少努力,或只是無聊,找個年輕女子來談一場無傷大雅的戀愛,我只是純粹以一個深情卻誤入歧途的女性觀點來構思這首詩。
詩中,我引用「畫皮」、「姻緣線」、「水淹金山」、「三生石」的典故,用意是譴責男子的薄倖(對不起喔,各位專情的男子們)。其中,「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不要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長存。」說的是唐朝洛陽惠林寺的和尚圓觀與李源的故事,用在此是為了嘆息男女之間熱戀中的海誓山盟常常是作不得準、當不了真的。
再美的愛情,仍是得活在現實生活中才能算完滿,否則,如同一次又一次走在晃動的鋼索上,就算墜落的姿勢再優雅,也只贏得淒美之名。
其實,這首詩因搭配雕塑作品的行數限制(二十行左右),已經縮短,以下我將原詩呈現,還它一個原貌。所以認真的說,這首詩也許並不算完成,因為,我又「小修」了一下,同一個題材有千萬種可能。
原詩:
錯過—為迷失的殉情者而作 葉斐娜
用黑傘撐起
漫天的耳語
爭先墜地、阻礙前行的
是惡意的冰雹
你多情的面容慢慢轉變
笑靨已遠
以為裹一張畫皮可以立永恆於不墜
夜夜描靈畫媚,練習勾魂的微笑
把愛嬌 徹底的粉撲在臉上
以為靠一條紅線便能繫你千年萬里
不必水淹金山、剖胸攫心
枉將風月化為霍霍干戈
我的魂在三生石上眠著,依約候你
卻驚覺約期早過
愛情只戴一次戒指
其餘的,都是偷
自貞潔牌坊陰影的暗角
顫慄於道德與激情的邊緣
這鋼索走得如此艱辛
連背景音樂也失去節奏
地 水 火 風 空
焚盡這一生一世
鮮血漬入焦骨白灰中
仍要尋你,追求
清晰卻無人解讀的 誓言
而遺忘和謊言使得往事日益糾結
如蛇身蛟纏的疤痕
超越疤痕和記憶
我已分不出晝夜的分際
只是反覆的、反覆的,張著無瞳的眼
檢視歲月的軌跡
想著如何把時鐘
撥回
初見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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