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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樸實的光華—側看林豐明            

 

去年五月接到林豐明贈予兩本詩集和一本他個人的職場回憶錄。有趣的是,這位只有過一面之緣,嚴格說起來連正式招呼都沒打過的同仁,在書的扉頁,只淡淡地選擇在左下邊的角落裡,斜斜地寫上:林豐明敬贈07.05.03。這是我受贈書本以來第一次碰到的事,因此猜想著林豐明的個性可能有些靦腆,以致於在贈書給不熟悉的對象時,連一般習慣性的稱呼都免了,加上從台北紫籐廬的合評會上匆忙見面所得來的印象,直覺這位長居花蓮的詩人應該有著樸實冷靜又內斂的特質,某種程度似乎也吻合了我長期以來得自他作品裡的感覺。

據我所知,林豐明之成為一位詩人的際遇正如同他對於自己的職場生涯所發出的感嘆∣「人生的際遇就是這麼奇妙,往往是不明就裡的就決定了方向。」其實他的詩人生涯何嘗不是如此?

林豐明曾經在書的後記裡回述他與詩結緣的開始在於:「一九八三年底,某日晚上我被突如其來的雨水困在書店裡,在把那些女明星的畫報看完了之後,隨手往書架上一抽,拿出來的是一本李魁賢先生編的《一九八二年台灣詩選》,翻閱之下,居然發現現代詩並不全是治失眠症的偏方,甚至有些還可能引起失眠症,當下掏錢買了一本。」這樣的因緣聚合,使得主修機械工程,從台灣水泥公司花蓮廠廠長退休的詩人林豐明,在生命的旅程上,呈現出另一種生命的風情,而仔細探究他這段話的後半段,某種程度也顯露出他對於詩的觀念。

從林豐明出版過的三本詩集《地平線》、《黑盒子》、《怨偶》和兩本散文集《赤道鄰居》以及《花泥春秋》看來,他是一個老實取材於現實生活的文人。以詩作而言,他的冷靜著力於觀察,觀察之後用心於批判,而批判的結果正好產生了詩的異質性。李魁賢在《黑盒子》詩集的序文裡也說過:「豐明到了三十五歲才迷上詩是他的幸運,已經過了浪漫的青春期,而且在他對詩採取批判基調的立場去接觸詩,是以冷靜的態度切入。」因此年輕不經世事的讀者或許難能接受他的詩裡少了浪漫與囈語,然而活過中年的讀者讀了林豐明的作品恐怕很難不興起一股心有戚戚焉的感受,比如以下這首詩:

 

愛的辯白

 

說我的詩裡

沒有愛

他問我是不是

不會寫這個字

 

沾著血

從我心底層拓印下來的

除了愛沒有別的

只是高度近視的她無法辨識

 

更因為

她的耳朵嚴重偏食

而我早已過了

把愛掛在嘴上的年齡

堅持不再作回聲

 

應該已經或多或少讓我們窺視到林豐明個性中樸實而明白的一部分了。很可惜我手上並無林豐明的處女詩作《地平線》,無法知曉他早期的作品如何表現,然而連「愛」都不懂得「哄」的詩人,少了詩的風花雪月,該如何呈現他的文學人生呢?

我仔細閱讀過林豐明的職場自傳,對於這位一生只奉獻給一家公司的詩人,在個人立場、專業素養與行政危機處理的人文修持表示感佩,也認為他以冷靜的熱情和理性不阿的原則去面對外在世界的變化真正形塑了一位文人的理想性格。

林豐明以職事之故對於產業的興跌變遷、雇主的世代更替,縱有褒貶批判之辭,卻能事理有據,不興情緒,這可從處理當年曾經喧騰一時、風波不斷的台泥花蓮廠更新工程案的記事裡,他對於民意代表、環保團體與媒體的臧否得到一些佐證:

對於政治人物,他說:「我與民代交手的親身經驗,更使我看清台灣的代議政治,底層事如何不堪聞問。」、「反正台灣的選民是健忘的,到了下次選舉時一切都忘光了,誰也不在乎。

對於環保團體,依他的觀察,反對團體中固然有一些是真正關懷環境與生態保育的有識之士,但也不乏不得志的社會邊緣人以「賈寶玉」(文友吳俊賢語)即「假保育」來移情以求自我肯定。

對於媒體,他指責這個行業被稱為「製造業」之說已算謔而不虐,認為媒體最基本的道德應該是報導真相,而不是迎合讀者的口味,以誇大負面報導來誤導民眾,甘被有心人事所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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