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律詩,作於1922蜜月中的〈律詩底研究〉有更詳細的論述。對仗句是律詩之發端,無論是句的組織還是章的組織,其共同的根本原則是均齊。「中國藝術中最大的一個特質是均齊,而這個特質在其建築與詩中尤為顯著。中國底這兩種藝術底美可說就是均齊底美—即中國式的美」[1]
「更徹底的講來,句法整齊不但於音節沒有妨礙,而且可以促成音節的調和。」、「這樣講來,字數整齊的關係可大了,因為從這一點表面上的形式,可以證明詩的內在的精神—節奏的存在與否。」[2]
關於節奏,在〈詩歌節奏的研究〉中有個簡要的提綱。節奏有兩個含意,一是拍子,二是韻律。兩個特性,一是時間、重音的兩個組成因素,二是兩個美學基礎:一致與變化,分別涉及「清一色」和多種趣味的理論。兩大作用,實用性的和美學的,前者又包括個人的和社會的,後者包括整體的重要性,一致中的變化,注意力的懸置和結構的框架。詩歌的節奏分為內部的韻律和外部的韻腳、詩節,詩歌節奏的作用:作為美的一種手段,作為表達情感的手段,作為憑借想像加以理想化的一種手段,節奏的三種成分:音量、重音及字或音節。妄圖打破規律的自由詩造成平庸、粗糙、柔弱無力的後果。
聞一多的「三美」主張無論在當時還是以後,都對詩壇影響深遠。他本人的詩如〈死水〉及徐志摩的〈再别康橋〉等都是「三美」主張的典型代表。試以徐志摩的〈再别康橋〉為例簡析「三美」的體現。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艷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裏,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沈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沈默,
沈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十一月六日中國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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