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者的新定義                  莫渝

 

「流亡者」,曾經和「政治受迫害者」、「政治犯」相等詞。有一批人士在自己的國土裡,無法享有政治理念的自由發展,只得被迫或自願離開家鄉。他們是學者、知識份子、是詩人作家……不一而是,他們都是理想主義的奮鬥者,堅持者。

中國詩人貝嶺來到台灣,有過一次演說(約1990年左右,詳細日期待查)。當場,他提出「兩種流亡」的看法,其一指個人流亡,其二為集體流亡。原來,1949年的台灣大動盪,造成台灣社會結構的大變化,在中國人眼中是一場集體大流亡。

跟流亡相似的語詞,有:漂泊、漂流……等。

「集體流亡」之後,有「二度漂流」的名詞出現。齊邦媛教授在「兩岸暨港澳文學交流研討會」(香港,19935月;論文集《中華文學的為現在與未來》,黃維樑編,19946月),提出論文二度漂流的文學〉(前論文集126-138)。文中指陳:1960年代前後的反共懷鄉文學,由張愛玲、姜貴、陳紀瀅、潘人木、朱西寧、司馬中原等人,在台灣或香港出版之作品,如《秧歌》、《旋風》、《荻村傳》、《華夏八年》、《野馬傳》、《蓮漪表妹》、《八二三註》、《荒原》等有歷史價值的文學精品,目前(按:論文發表時間1993年)既難容於中國文學史,也可能遭台灣文學史忽視或摒棄。齊邦媛教授的該文起筆:「臺灣的歷史是一部漂泊移殖的歷史」,前述作家是一批漂流作家,他們「在漂流中為家鄉(他們世代居住的家鄉)立傳」,如今因「政治意識型態,他們的文學作品被再度「漂流」。與作家們同輩的齊教授,為此感慨而嘆之。其實,二度漂流」不只是文學,某類人也會發生二度漂流的行動。誠如「綠色短評」作者黃國師指出「這是個可以『選擇祖國』的時代!」(2005528台灣日報˙第6版˙綜合新聞)。可以選擇,「祖國」就變得很「漂移」,個體容易成為「變色龍」。

早先,流亡也好,漂流也好,往往夾雜離鄉背井的心酸不捨之情。時代改變了,流亡者不再心酸,不再亡命,不再是「黑名單」、「政治犯」、「政治受迫害者」。新一批高貴的流亡者,他們到處風風光光,他們盡享榮華富貴。在此情境下,我下筆流亡者〉短詩。或許,〈流亡客〉是較合宜的標題。

 

 流亡者                  

 

流亡者的喜悅被拍成連續的的定格動畫

不斷重複出現在電視台影像的顯著鏡頭

 

流亡者的左右顧盼,流露不可一世的飛揚跋扈

那是隱在西山後落日的回光返照

 

流亡者是漂流木,被異鄉的土石流沖走

擱淺在無人島的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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