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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部落 陳明克
小巴士搖晃地在山路
轉了幾個彎
上帝的部落彷彿消失
車子進入山谷又爬上山頂
綿密的綠葉搖晃
我開始懷疑我看見什麼
昨晚，我隨人群走出晚會會場
背後的燈照見細雨
紛亂如人群掉落黑暗的地面
泰雅的歌聲緊追著我
頭目敬虔地微笑
說：「感謝上帝給我們這片山林
來自平地的人
我們不後悔
把平地交給你們的祖先
要愛護它
如同上帝疼惜你我」
泰雅的小孩在舞台邊探頭
燦爛地笑著
我倏然回頭
細雨從教堂屋頂的十字架
向我飛過來
背光的人群好像沒有臉孔的幽靈
不過是取悅遊客的晚會
我抱頭快步走向旅館
但我看到一個小孩蹲在路邊
我認得他
媽媽不安地推我回家
我緊捏著牛奶餅
番人從背簍抓出一片鹿肉
他的小孩凝視著我
深黑的眼睛有一絲怪異的光芒
我踉蹌地往家門跑
細雨從背後繞飛到眼前
旅館的走廊上
我焦急地想打開喇叭鎖
背後的黑暗好像一直逼近
我狐疑地轉身
門卻突然打開
我確實看到也聽到
門開的剎那
輕輕拂過我的臉頰
問我為什麼害怕
小巴士又爬上山
高速公路已在遠處綿延
盤據地面
我不解地望著我曾經熟悉的世界
那一扇門
那一扇門後能不能再有一次
輕輕觸摸我的臉
2005/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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