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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趙天儀教授的〈她，緊閉著嘴—憶楊斐華〉 楊風
2005年6月29日，《台灣日報•副刊》刊出趙教授的一首詩作，名叫〈她，緊閉著嘴——憶楊斐華〉。全詩如下：
她，緊閉著嘴
不承認她的父親是誰
從小，父親就追隨
他的革命同志，遠離故土
她，緊閉著嘴
堅毅而沉默的眼神，背負著苦難
在愛與茫然的悖論中
失去的童年銘記著消失了的父親
在一場莫名的鬥爭中
她還背負著父親參加革命的原罪
且被扣上紅色罪名
成為一個政治犯家屬的犧牲者
楊斐華是我大學和研究所的同學，擔任過台大哲學系助教，後來因為台大哲學系事件被迫離職。只知道她離開台大的原因，是因為父親的政治背景，從不知道她父親竟是謝雪紅的同志愛人－－楊克煌。
多年前讀過陳芳明的《謝雪紅傳》，把楊克煌描寫得軟弱無能；這也許是謝雪紅的光芒太過燦爛奪目的關係。但我心知肚明，楊斐華的「緊閉著嘴」，決不是羞愧父親的軟弱，而是因為從小就活在白色恐怖陰影下的緣故。
「現實風味」的詩難寫，含有政治現實意味的詩更難寫。這樣的詩，不是流於口號，就是充滿著字面上的，而非發自心靈深處的控訴。趙教授這首詩，以平淡得有點出奇的口吻，像白描法一樣訴說一段可歌可泣的往事。其中沒有激情，沒有政治詩所慣用的清算鬥爭，但讀來卻令人感傷欲涕。
「在愛與茫然的悖論中／失去的童年銘記著消失了的父親」，親情洋溢在辛酸卻又溫馨的詩句中。而最感人的，莫過開頭兩句：「她，緊閉著嘴／不承認她的父親是誰」。誰能寫出這樣平淡，沒有絲亳控訴，卻深具力拔山河之勢的詩句？至少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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