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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葉老師的詩作排列方式不整齊,不知道有沒有特殊意義?如果都齊頭的話,有什麼不

同嗎?

蘭:一個詩人採用怎樣的格式寫詩應該是與詩人的思路相契合的,譬如在〈悟〉這首詩中,「如何生,如何死」對映出生、死之間的思考、感悟,以及兩者之間比對的情境。

武:這樣的排列是不需要的。排整齊時,詩句的意義仍然不變。可以參考賴欣的作品。

台:四首詩有相同部分,問題不在排列,而在於使用的語言是連結的,都是散文的語言。詩的表現只在表現觀念,缺乏詩的意象。語言用法缺乏變化,整個都是觀念的給予,觀念詞彙表現,缺乏感覺,缺乏詩的質素的表現,詩人的感覺太過於一般化、概念化,無法真正表現詩人的意象的獨立性。

浩:以〈悟〉這首詩來說,佛教味道濃厚,我認為行文到「心的微笑」即可。

菊:這些詩是用知識寫詩,知識性很強。

欣:現代詩是內心的顫動,如果缺乏那個感覺,詩表現的只是作者自己的想法。舉〈悟〉來說,就缺乏獨到的見解。

克:詩的意義在寫的時候就已呈現,而不是靠排列來表現。這四首詩看起來確實是以概念性的方法在寫詩,譬如,〈畫中行〉這首詩,作者的位置在哪裡,作者通常與他╱她的經歷、或他╱她所看到的東西,處在一個交互的地方,而〈畫中行〉中幾乎都是在議論,沒有展現作者看到的景,以及作者的特殊經驗。缺乏特殊經驗與人分享,也缺乏共同情感或美感的交流。再以〈彩虹橋〉為例,詩人想表達很多東西,但詩中的句子,如「在虛與實之間搖擺,在天與地之間躊躇」,卻讓人無法體會其中的內涵,所以建議先把個人的經驗寫出來,讓詩有骨肉的感覺比較好。

台:詩是以少數來表現全部,點出部分,就包含了全部。如果不是以概念式的方法,就會注意如何以點凝聚成一個面,而不是一直在講一個概念。這樣的概念就跟散文完全無法區別,排列本身就產生毫無意涵的作用。剛才明克提到的是斷跟連的問題,如果是重複的句子,你把它斷開的時候,或者是故意重複的句子要連起來的時候,如〈悟〉中第一句,「用一身的凡骨」,就把一個意象顯現出來了,下面如果「思索」空一格,「證悟」空一格(兩者排在第二行),再用「菩提的途徑」,或用第三段(即第三行)來表達「菩提的途徑」,整個空靈的意象就會突現出來。但作者把整個都連結起來,如果把這一段擺放詩末,同樣可以感覺,不是詩的效果,是散文的思考連結。如果有一個焦點,應該是前後左右上下去構成這個焦點多重的狀況,然後形成一個意涵才對。因此,觀念的陳述、概念的連結,還是詩人作品問題的所在。譬如,〈彩虹橋〉中的意象,彩虹橋就是一個焦點,就可以把它發揮出來,但在詩中,「彩虹橋、橋虹彩」只是一個觀念的語言表現,這地方應該慎重考慮,我想這是方法上的一個重要的關鍵。〈彩虹橋〉是首愛情詩,就像另外一首愛情詩〈女人心〉一樣,最後變成一個概念的結語,詩不一定要起承轉合,重要的是它表現一個特殊的點所引申出來的東西,比較有說服力。如詩末「這是今生交纏的命運╱不當你的影子╱我就是你」,這些都是結語,把要講的都講出來了,我想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武:玉蘭有什麼看法?

蘭:〈彩虹橋〉這首詩是上次「雕塑與詩的對話」活動中,配合雕塑家的雕塑作品所創作的詩,我和斐娜對這同一個作品各自寫了一首詩,我想在這樣寫詩的創作過程,雕塑作品和詩之間一定有個關聯,如果我們在這裡評詩,把詩脫離在雕塑作品之外,是否公允?

台:這個不重要,因為詩到這裡是讀者如何讀你的詩,有對映沒對映沒有影響,重要的是寫法的問題。

欣:「雕塑與詩的對話」那是一個場次。但對我們來講,詩有一個困難的地方,既然採用了那個作品題目,還是要表現出個人獨特的思考出來,不是只遷就於它。剛才明克講的蠻重要的。我常講詩言志,但是實際上詩是表現個人經驗,而不是憑空想像的。看雕塑家的作品,還是要引申到我們內心的生活,在我們的生活經驗裡面,把我們內心思考表現出來。比如,〈悟〉給我的感覺,好像是在表現別人過界的印象,不是表現自己的獨特思考、獨特經驗。詩的語言、技巧、音樂性是另一回事,端看個人的功力。但是一首詩的主題,展現自己個人生活的累積經驗,以及對人生有怎樣的看法。

菊:我想斐娜詩作中語言的運用與技巧是沒問題。問題是出在寫這種詩的動機在哪裡?如以鏡頭的照片來講,這些可說是標準鏡頭,就是照片中所有的東西都在裡面,就是一般所講的概念,沒有自己的個人生活中體驗出來的那種凝聚的聚焦,缺乏精準的對焦,而失去了自己的特性。寫詩過程所要磨練的就是這方面。如在〈女人心〉中,我覺得那個對象我就弄不清楚,我嘗試著讀了很久,比如說「我們的王」,「我們」是指誰,「從來不在你的版圖之中」,「」又是指誰,這些讀下來都是很模糊。

娜:沒錯,我應該講一下,這三首都是這次木雕博物館展出的詩作,我平常喜歡讀詩,沒做什麼創作,剛好秀菊說要評詩,所以就把這些新作拿出來。原來〈女人心〉雕塑作品是〈國王與王后〉,是以一個國王與王后的臉合在一起成為的一顆心,所以我就以王后的立場來寫,我想應該要加上這些註解,文和圖加在一起,讀起來比較清晰。

菊:但是如果是這樣,脫離了那個雕塑作品,也應該可以達到男性和女性對立的位置。我想是可以嘗試的,我想詩重要的是學習怎樣展現自己的個性。還有一點,有時我們在寫東西,應該要考慮到自然的東西,可能是我學自然的背景,所以我會知道某些東西會在那些情況下才會產生,如在〈畫中行〉中的第三段,「原來是一粒沙浪蕩的生涯

      匆匆到此便也沉澱下來」,如果以一個比較有自然觀念的人,事實上,沙是不會在源頭的地方出現的。你看所有水的切割,源頭的地方是有稜有角的岩石,隨著水的搬運一直到後來的平原才會變沙,所以下筆的時侯要符合自然的合理性才會更好。譬如,最近我在看翻譯的張文環小說,裡面提到的動物名稱,台灣獼猴就被翻譯成猿,台灣沒有杜鵑,但譯文都翻成杜鵑,台灣也沒有狐狸,可能是果子狸或黃鼠狼,但都翻成狐狸。所以科普的知識越來越多的時候,這方面也應該要多涉獵,才會有更具體的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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